梵歆
可惜,并无如若。
西雅图是首位入宫的妃子,封“胡妃”。
胡妃,胡作非为?
倒也无妨,西雅图并不在意这些虚名。
她仅有入宫那日见了轩辕皓一面。
他说:“按理,朕与你算师兄妹,既师从一人,你便活着吧。”
“好好活着,看着杀你兄长之人,安然无恙。”
“谨记,你若死了,胡族全族陪葬。”
言罢,他转身离去。
轩辕皓想,红缨应是不愿师妹去见她的……
“陛下,胡妃娘娘居何处?”小福子询问。
“冷宫。”
“……”那您老人家把她千里迢迢弄来干嘛呢?
有人来报,“禀陛下,长枪与赤绫马已安置好。”
得,明白了。
*
“明明京中贵女那般多,为什么偏是公主您来和亲?”铃兰言语中多少带些不平意味。
清寒闻言只道:“陛下自有他的道理。”
大抵是因为她当年擅作主张救了耶律子契吧,何况清寒样样翘楚,又曾在胡族生活过一段时间,她是最好的人选不假。君心难测,再者说,他给了她选的机会,以她一人换南宫族无恙,值了。
“可是……”铃兰欲再说些什么。
“铃兰。”
“明白了,我不说了便是。”
既来之则安之吧,还能怎般?
……
清寒至胡族,按结亲礼序行毕,子契几日未曾露面,清寒亦乐得清闲。
“唉——”铃兰再度长叹。
清寒已换回白衣,手捧书籍看的认真。
“公主,那昆邪王都不来见您,您怎的都不急?”
轻翻书页,清寒不紧不慢的回她:“为何要急?”
“哎呀,我的公主,昆邪王是您夫君。”
“我知道。”
“您来和亲,昆邪王他对您不理不睬,您被轻视,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不会。”她指的是不会受人刁难。
“唉——”
……
几日后,铃兰出帐,迎面撞上一人,未带犹豫,一招一式劈头盖脸向对方攻去。
“嘶——疼!停停停!”
“你是何人?”
那人瞧着许是长铃兰几岁,他不自然轻咳,继而说道:“小爷耶律子丹,耶律子契乃是我兄长!”
“昆邪王耶律子契?”
他下巴一扬,“正是!”
此时帐内传来清寒声音,“铃兰,何事发生?”
“回公主,昆邪王的弟弟来了。”
“好,请进吧。”
铃兰身形侧开,说了句:“请。”
“咳,多谢。”
中原女子果真如传闻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结亲那日清寒又一直盖着红盖头,已过几日,子丹未曾见过嫂嫂。但年龄相仿的一众少年,半大的孩子皆是对那传的美若天仙的和亲公主着实好奇的很,于是乎,遣子丹来瞧,他在帐前几经踌躇,也不知怎般开口进入,再后,就撞上了铃兰。
进入帐中,子丹喊道:“嫂嫂。”
……
“子丹,怎样?”
“是否与传言一般无二?”
“美若天仙?”
少年们将子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询问。
“非也,非也。”子丹将头一晃,故弄玄虚。
“那是怎般?”
“不好看么?”
“还是比传言差些?”
“亦并非如此。”子丹答道。
“别卖关子了,你倒是快些说!”
“子丹,你是不是没见到?”
“小爷自是见到了!我嫂嫂何止是美若天仙,怕是天仙来了亦是要自愧不如的!”子丹小脸一扬,满是骄傲。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子丹语气笃定。
这下好了,一众少年现如今是更加好奇了。哦,除了子丹,他可是见过天仙嫂嫂的人呢。
此后,隔三差五子丹便送些物什予以清寒。
“这耶律子丹倒是比他兄长对您上心多了。”铃兰再度见到送来的物品,如此感慨。
“嗯,记得回礼。”清寒依旧是清冷模样。
“是,公主。”
……
一众少年得见清寒容颜为子丹受伤昏迷之时,经医师诊治子丹却始终未醒,无果,子契遣人寻来清寒。
“平日不见昆邪王,有事倒是想起公主来了。”铃兰瘪嘴不满。
清寒并未多言,择些医治物品前去。
子丹帐中,清寒查看一番“昏迷”的少年后,出言:“都出去。”
“南宫小姐,子丹他……”子契语气询问。
“并无大碍,出去,便于我医治。”
“好。”
子契同几位医师出帐,此时帐外一众少年低头不语,其余还有等候清寒的铃兰。
见子契一袭红衣,铃兰心有疑惑,结亲那日着红衣为喜服,平日里,亦然穿红衣么?
帐内,清寒并未医治,只道:“耶律子丹,起来。”
床榻之上的人睁眼,“嫂嫂……”
子丹昏迷是为假装,他身份特殊,况也的确受了伤,医师不敢妄下定义,方才束手无策。
“多谢嫂嫂。”未曾拆穿他。
“嗯。”
少时沉默。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至于子丹行径缘由,清寒并非好事之人。
“我知道了。”
少年恰是鲜衣怒马时,热血孤勇,难免南墙。
清寒转身出帐,“他醒了。”
无人敢动,子契出言:“多谢南宫小姐。”
“嗯,先行告退。”
铃兰随清寒离开,转头去看,那袭红衣已入帐。
一路无言。
清寒觉察她异样,询问:“可有心事?”
“公主,昆邪王他,一直穿红衣么?”
“不然。”上次边疆之行,耶律子契尚未着红衣,偏爱红衣的,清寒只知红缨。“说起来,你还是他送至我府上的,那次,他是红衣。”
“……嗯。”
得知答案,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昆邪王是当年的胡族哥哥,铃兰忽就明白了为何他会“冷落”公主,他有心悦之人,可姐姐已逝,公主又嫁与了他,昆邪王定然心性不坏,但他待公主亦算不上好,唉……
要是姐姐还在,昆邪王与姐姐在一起,公主亦嫁与心悦之人该有多好……
造化弄人啊,昆邪王与公主怎么就阴差阳错的成亲了呢?
……
子契送来众多胡族珍宝,子丹后亦来清寒这亲自再度道谢。
清寒已来胡族时日不短,与子契几未见面,二人“各自为政”,但在子丹看来,哥哥嫂嫂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虽已成亲却疏远的很,所以,子丹欲当“红娘”!他还蛮喜欢幼童,早日有个小侄儿亦是不错。
此事定是不能同嫂嫂谈论,哪里有女子主动的道理?况以嫂嫂的性子,亦是不大可能。与兄长说?罢了罢了,暗里撮合尚可,明言,他恐是小命休矣。
仅他自己,大业难成,于是乎,子丹寻至铃兰,虽有些“残暴”,但她为嫂嫂身边之人,可堪大任!
“作甚?”铃兰不解。
“共商大事!”
她眉间深锁。
“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你最好快些,我还要回去侍奉公主。”
“……行!”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子丹将“宏图壮志”略略叙与铃兰,眼里似有点点星火,他仿若已见到小侄儿与他招手了!
“耶律少爷。”
“啊?”
“您若实在无事,可精习武艺。”
“不是!铃兰……”
“告辞。”
“哎……”
无事,他耶律子丹绝非轻言放弃之人!小侄儿,等我!
而后呢,子丹时常拦着铃兰“共商大计”,行些“贿赂”,当然,铃兰是不收的,数次之后,颇有厌烦亦极可能动武,终是架不住他实在锲而不舍,但凡不是明晓子丹头脑确实并不聪慧,让他灰飞烟灭也并非毫无可能。
铃兰到底停了步子,尽力扯起嘴角,“耶律少爷。”
“在!加入小爷的大计?”
“你何故如此执着?”
“促成一桩美事,何乐而不为?小爷我心地善良,义不容辞!”
“未必……”
闻听此言,子丹可是不依,“我兄长与你家公主外貌可是相配?”
“……相配。”
“可否门当户对?地位相匹?身份相当?”
“……相当。”
“是否已经成亲?”
“……是。”
“但现而今,他们却同牛郎织女一般!小爷我要成人之美!”
铃兰不禁有些怀疑,面前这人真是昆邪王的弟弟?她揉了揉太阳穴,言道:“或许你兄长有心悦之人,并非我家公主,况且公主前来和亲是为两国和平,您,可懂?”
“但我兄长娶了嫂嫂,嫂嫂今生已是昆邪王妃,兄长亦要担为人夫君之责。既已结亲,为何还要多虑过往,毁日后喜乐?”
铃兰一时语塞,不知从何反驳。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小爷?日后小爷罩你也不是不行!”
“……”
“你若是不答应,小爷我便磨到你同意为止。”
“需要我做何事?”
“那小爷下次……嗯?同意了?”
“嗯。”
“我择一时日,然后……”
待他讲完,铃兰便想,如若现在反悔可来得及?
“你放心即可,小爷出马,万无一失!”
罢了,便陪他疯一次吧,权当,为日后安宁。
……
“公主。”
“嗯?”
“您一直在帐中,不如我们出去透透气?”
“你想出去?”
“……嗯。”
“你自己去亦可,我这暂且不需侍奉。”
“公主您不一起?”
“不了。”
“那铃兰还是留下陪公主吧。”
清寒抬眼瞧了她一会儿,随即说道:“走吧。”
……
兜兜转转,铃兰与清寒至子丹所说地点,子契亦在。
子丹看向来人,与铃兰对视一眼。
“铃兰。”
“我在,公主。”
“你的主子可是我?”
“公主于我恩同再造,铃兰今生忠于公主,尽犬马之劳。”
“哦,原来如此。”
清寒依旧是与平日一般无二的语气,铃兰亦知公主是信任她的,只是或许是她有些许心虚,心中稍有异样,仿佛,公主洞悉一切似的……
但听一声急喊,
“嫂嫂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