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氿愿

孟柠:“瑶儿要出去走走,转换下心情吗?”

孟瑶垂头丧气,“爹不让。”

孟柠:“那你想出去吗?”

孟瑶点头,“太想了。”

孟柠:“那你跟我走吧,去换身丫鬟的衣服,我带你出去。”

***

卧榻之上,有两具身体在相拥,只穿着肚兜的女子抱着男子细窄的腰,一头浓密的黑发散着,而男子只着一件红色深衣,黑色的腰带在固定,领口松垮,露出了大半胸膛,女子扑在男子怀里满脸绯红,细语问:“还没有好吗?”

男子握着画笔专注在女子腰间一笔一划描绘着花瓣,时不时蘸旁边的颜料。“这种事情急不得。”

笔尖扫过女子的皮肤,带来一阵颤栗,她忍不住抓紧男子腰间的衣服,似是抱怨,“痒…”

男子轻笑,低头在女子额头一吻,“忍忍。”

男子继续落笔,这次描绘的是花蕊,女子在极力忍耐,不时有喘息。男子放下笔,看见女子因为忍耐而泛粉的肌肤,他在她光洁的肩膀一吻,“你真可爱。”说着拿起一旁的团扇,轻轻扇了起来。

女子抱着他,温声撒娇,“冷。”

男子随手拿起地上的衣服给她盖住脚,“等画干了就不冷了。”

女子继续哼唧,“画比我重要。”

男子:“呵,它确实比你重要。”

女子:“哼!”她假装生气。

男子并未理会,只是继续扇风。

“可以了,看看好看吗?”男子拿起铜镜蹲在榻下,女子坐在榻上回头,腰间有一朵鲜艳的红色牡丹,花瓣的经络,褶皱都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颜料,竟带着一些香气。

男子看着牡丹花,红色的花在白色的雪地里绽放,相互映衬,真是漂亮。他忍不住放下铜镜,扶住女子的腰,虔诚的在花朵上一吻。

女子感到腰间的热意,心砰砰跳,忍不住捂住嘴,“唔…”

“我该离开了,你的小情郎一会要来找你了。”男子整理了衣服,朝她眨眼。

女子有些惋惜,留芳华的掌柜是个适合温存的男子,各方面都很温柔。她红着脸问:“上次你在我这儿落下了一件黄色的衣服,我已经给你洗干净了。”

谒戾似乎在回忆她说的是哪次,“哦,你说那件啊?你生的好看,送你了,黄色衬你。”看见她乖巧的坐在榻上,抬头满眼欢喜的看着他,谒戾低头在女子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回见。”

***

孟瑶如愿坐上了马车。

孟柠:“瑶儿想去哪里呢?”

孟瑶放下帘子摇头,“没有想去的,随便走走。”

“哼哼。”孟柠瞥了眼孟瑶,“这附近有个散步的好去处,我们下去走走?”

孟瑶:“嗯。”

二人带着一个丫鬟沿着河流走,见孟瑶没什么兴致,二人便在柳树下停下了。“瑶儿,你还是不要和他联系了,我们家三姐妹哪一个不是要嫁给官家子弟的?你是最小的一个,还到了适婚的年龄。”

孟瑶:“可是李少阳不是和青楼女子拉扯不清吗?”

孟柠:“那又如何?你以为他这样,你就不用嫁过去了吗?瑶妹啊,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需要和他们谈感情的。如果你实在是痛苦,等你嫁过去以后,他玩他的,你玩你的?”

孟瑶瞪了她一眼。

孟柠瞬间哈哈大笑,伸手去捏孟瑶的脸,“我天真的妹妹哟,还对男女之情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傻的可爱。”

孟瑶听了气的撇开她的手,扭头就走。

孟柠连忙跟上去,“别生气嘛!我觉得你这样还挺好的,我说真的,你还年轻,就该充满幻想。”

“哎哟!”闷头走的孟瑶和一老人撞上,孟柠连忙跑上前,“老人家没事吧?瑶儿你也没事吧?”

老年人哎哟哎哟的的直叫,孟柠扶着孟瑶示意一旁的丫鬟上前。

丫鬟:“老人家您伤到哪儿呢?”

老人嗷嗷直叫唤,“一会儿就好,你扶我歇会儿。”丫鬟连忙搭手,几人便寻了个亭子坐下来歇息。

孟瑶上下打量着打补丁的老人,她手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有木制的簪子,“老人家,前边不久有个医馆,我们带您去看看?”

老人连忙摆摆手,“谢谢姑娘,不用了不用了,我身上也没有钱,看不起病…”

孟瑶哦了一声沉默了会儿,又问:“老人家您这簪子怎么卖?手怪巧的。”

老人:“一枚铜钱一支,哪有什么巧不巧的,都是手工的粗糙玩意,不值一提。”

孟瑶:“我瞧着喜欢,给我拿一支吧。”

孟柠看了下丫鬟。丫鬟接过簪子,拿出一两银子,“多的就不用找了,就当是之前我家小姐撞了您,给的赔礼。”

孟柠挽着孟瑶,“我们走吧。”

老人看着孟瑶不胜感激,“谢谢这位小姐,小姐是位心善的人,希望这枚簪子给能小姐带来好运。”

孟瑶回头看了眼她,点了下头。

孟柠:“回去?”

孟瑶点头。二人正准备上马车,“诶呦,”孟柠突然停住。孟瑶诧异抬眼望去,“那不是李少阳吗?嗯?”孟瑶视线落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她有些不确定,需要走近一点。孟瑶着急上前。

“瑶儿!”孟柠看着孟瑶急匆匆的上前,她不会把这对狗男女打一顿吧?孟柠带着丫鬟快步走过去。

李少阳看着着急忙慌的女子,立马把身旁的黄衣女子护在身后,“你干什么!”

孟瑶不耐烦看着男子,“你让开!”

女子看了略带凶狠的孟瑶抓紧李少阳的胳膊,“少阳,我害怕。”

赶过来的孟柠看着二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少阳:“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们也不会定亲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只爱莹莹一个人!”

孟柠听着这般真心剖白,“是是是,你们渣男配狗,天长地久,请你务必保持,铁骨铮铮,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娶了我妹妹。”孟柠小声,“妹啊,你不会真打算打他们一顿吧?那也挑个天黑人少的地方啊,这样光天化日我也不好出手…”

孟瑶看了眼孟柠,“别闹,”又对着李少阳说,“我不屑插入你们二人的感情,你们情比天高比海深,我真诚的感到开心,请你们坚持,白头到老,然后死在一起,我会感激不尽。”

李少阳一脸懵放下手,“那你是…”

孟瑶:“我瞧着小娘子的衣服看着眼熟,想看看料子而已。”

李少阳听完把黄衣女子抱住,“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黄衣女子看孟瑶确实不想为难她,说:“少阳,想来这位姑娘只是好奇这件衣服样式而已,妾就让她看看好了,我不怕她伤害到我,因为你在我身边。”

李少阳刮了下女子的鼻子,“你还是这么体贴。”

孟柠:…呕

黄衣女子上前,孟瑶绕到她身后,那里有一朵巨大的金色牡丹,孟瑶心一点点下沉,“这衣服有点不合身呢?”

黄衣女子有些尴尬,笑了一下。

孟瑶又问:“这是双面绣吗?”

黄衣女子惊讶,“姑娘怎么知道的?”

孟瑶冷冷的看着黄衣女子,“谁送你的?”

黄衣女子有些难堪,抬起袖子开始委屈的冒眼泪。

李少阳立马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别人送莹莹几件衣服怎么了?你怎么唾唾逼人的?你没看见她都要哭了吗?!”

孟瑶不甘的看了女子一眼转身走了,马车的轮子吱嘎在转,孟柠抱着孟瑶,孟柠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缂丝手艺这世间难得,而前不久孟瑶就花高价定制了一件,那些穷极的酒肉客人怎么可能花这么多的钱去讨一个妓女的欢心?

马车里,孟瑶在低声啜泣。

***

“啊,好想出去吃夜宵啊,小树你陪我去?”晚上,娄涿瘫在椅子上。

小树:“我不想。”他打了个哈欠,到了树该睡觉的时候了。

“确实很晚了。”叶渺渺也困的不行了。

“我就是要去,快来一个人陪我去吃卤煮嘛!来人啊!”

叶渺渺揉着眼,“真的很想吃吗?明天去行不行?”

“我就要今天吃,我就要现在吃!”

“可是店很有可能关门了。”

“不行不行,我不去看一眼,我是不会死心的,想去想去!就是想去!”

小树懒得管他,外表变小了,还真以为自己很小吗?自己去了后院。

叶渺渺站起来,“那好吧,就这一次啊,没有下次了哦,我们走吧!”

娄涿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好勒!”

周围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两人在月光的照耀下行走,娄涿兴冲冲拉着叶渺渺的胳膊一路小跑,好不容易到店了,店门口的灯笼还亮着,但是店门却紧闭,娄涿看着店铺很失望。

叶渺渺打了个哈欠,“死心了吧?回去?”

“好吧。”关了一步三回头,想拍门把老板吵起来…

两人一起往回走,“啊呜!”叶渺渺手捂着嘴一路的哈欠。

娄涿看着不断打呵欠的叶渺渺有些别扭道:“抱歉…”

叶渺渺诧异的看着他,好难得居然会道歉,她觉得心里宽慰,伸手摸了摸他头顶,“没事,走一走也好,不来看一眼,恐怕你会难受的睡不着吧?”

娄涿诧异,“叶渺渺,你怎么知道的?”

“我肯定知道呀,还有我比你大,叫姐姐。”她假装板着脸教训他。

娄涿笑,“好~,”他眼波流转,声调一顿一扬,“姐、姐。”少年独有的俊朗清脆。

叶渺渺和身旁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对视,猛的转头,冷静冷静,她拍拍自己的脸,他比你小,他比你小,这是罪过,罪过!

娄涿看着她奇怪的举动,“你怎么了?”

叶渺渺慌张的不敢去看他,加快了步伐。

娄涿看她落荒而逃,忍不住笑,“不至于吧?”

叶渺渺先娄涿回到茶馆,背着手在焉了吧唧的葡萄藤下纠结,用脚尖在掘土,奇怪,之前他也是叫我姐姐,我怎么没什么感觉了,怎么现在突然就感觉异样,啊,好烦。

吱呀——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声逐渐逼近。

唰!叶渺渺突然紧张一下变回了原形,在黄叶下飘扬。

娄涿穿过院子,正想进门,忽然他停住,回头看了眼萤火虫,笑了下推门进屋子了。

叶渺渺松了口气才变回人形,回想他刚才挺拔的身姿,他真的长的很像馆主,走路的姿势也很像,除了比馆主多了些孩子气,脚下的地已经被叶渺渺挖出一个洞了,想来馆主少年时应该也和娄涿一样吧,少年意气,清俊明朗。

叶渺渺坐到石桌前,望着二楼葛轮的房间发呆,对视的那一瞬间,好像馆主又回来了,那种无人倾诉,只有自己知道的暗恋的感觉,那种无意间有了接触的机会,可以明目张胆地注视但又可以掩盖喜欢。

***

房间里一片安静,蜡烛在无声燃烧,孟瑶拿着白天买的簪子一下一下划着桌子,她恨,她太恨了,她恨妓女莹莹,恨招三惹四的谒戾,恨李少阳,更恨自己,即使知道了谒戾是个乱七八糟的人,即使他已经和自己想象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离得很远了,她也还是很想见他,很想亲自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还很…嫉妒那个妓女,为什么谒戾选择了那样一个低贱的人,那选择了妓女的谒戾就不低贱了吗?

他们…都是一样的,她身为吏目的女儿,怎么能自降低身份和他们共处了?

可是她还是恨啊,还是不甘…嫉妒的火像一条小蛇缠绕她,孟瑶拿起簪子在掌心划了一刀,是不是非要亲眼看见他和别人厮混,你才会相信?是不是看见了,你也会觉得其实这没什么,大家都是烂人,一起腐烂发臭不就好了吗?谁又比谁高尚了?

簪子掉在地上,她无力的靠在桌上,掌心的血一滴滴往下流…

“醒了!”丫鬟突然大喊。

孟柠从桌上醒来,一大家子乌泱泱的上前看孟瑶。

“瑶儿,你怎么样?”

“伤口疼不疼?”

“你饿不饿?”

“是哪个王八蛋令你伤心了,我这去宰了他!”

孟瑶看了孟子錾,摇头,“不用了。”

孟子錾:“好吧!”说着坐到一旁。

妇人:“别做傻事了,娘会心疼的,知道吗?”妇人看着脸色苍白的孟瑶眼红红的。

吏目大人:“好了,别哭了,瑶儿刚醒过来,让她清净一下。瑶儿,如果你实在喜欢他。把他绑来就是,犯不着伤害自己。”

孟瑶:“我…”

孟柠见她不说话,“爹,娘,弟弟,你们都先回去吧,一群人在这里瑶儿压力会很大的,我来劝劝他,回头在和你们聊。”

妇人:“好!柠儿千万看着点她,别让她犯傻。”

孟柠:“好!好!你们先去回去吧。”丫鬟端来一碗粥,放到桌子上,孟柠端起碗,“我说大小姐要闹自杀,也得先吃饱有力气是不是?”

孟瑶一声不吭坐了起来,接过碗直接喝完了。

孟柠:“我还以为你会选择饿着呢?”她接过碗放起来,然后坐到床边。

“姐,我想见他。”

孟柠:“见完他之后呢?和他一起堕落还是把他绑起来?”

孟瑶:“…我不知道。”

孟柠:“不要忘记爹是廊洲的刑狱,而你是吏目大人的女儿,你生来比他们高贵,别失了你的身份做那些下跪乞求的事情,不然爹会打断你的腿,要我说啊,要不你果断一点像爹说的那样,直接把人掳走关起来算了?”

孟瑶看了眼孟柠,“我们是官宦之家,不是土匪。”

孟柠:“哈哈!那怎么办呢?谁让你爱他呢?”

孟瑶闭上眼,“带我去见他吧?我想问清楚。”

孟柠:“行吧行吧,只要你别再伤害自己就行。”

丫鬟给孟瑶换上了一身男装,马车中的孟瑶看了眼外面,有点陌生,“我们这是去哪里?”

孟柠:“自然是见你朝思暮想的人儿喽,他不在店铺,他在招香楼,快到了,会有人带你上去,我实在不想见那些卑贱的人。”

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孟瑶下了马车,有小厮看见了马车上标志带着孟瑶去了三楼,“姑娘到了。”

孟瑶拿出一两银子给小厮,小厮就自行退下了。还没有走进房间,孟瑶就已经听见了里面的喘息,以及招香楼廉价的脂粉味,她抬手捂住鼻子,实在是难闻,里面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吗?她很害怕犹豫了几秒推开了房间,房间的窗帘落下了,但是点着蜡烛,营造了一种夜晚的感觉,她一步步走近,男子和女子的喘息声渐渐清晰。

孟瑶掀开了卷帘,“哎!”男子身下的女子吓了一跳,抱住男人的腰,偏过脸去。另外一个大胆的女子搂着男人的脖子,好笑的问道:“姑娘可是来抓奸的?”说完低头在男人耳边,“这又是你的哪个相好?竟生的如此标致。”

孟瑶握紧了拳头,愤怒的看着几乎全裸的三人。

谒戾毫无慌张的感觉,只是笑,搂紧了怀中的女子,“吏目大人的千金自然是亭亭玉立了,”然后偏头在大胆的女子脸上一吻,“你们也不差。”

女子咯咯笑起来,“不及她。”

谒戾依旧不动,笑着看向孟瑶,“孟姑娘怎么还不走?难道是等我邀请你吗?”

看着三人,她觉得一口血腥味,脑子一团浆糊,血染红了白布,放下帘子后,她捂住嘴夺门而出,太恶心了,她想吐…

刚到门口,孟瑶弯腰将中午喝的粥吐了精光。

孟柠一下一下拍着孟瑶的背,“早知道你坚持要来就不让你吃饭了,”丫鬟递来水壶,“来漱口。”

孟柠扶住孟瑶上马车,感觉到自己手心一片湿,是孟瑶的血,孟柠叹气,抓过她的手,解开布条,“还好我想的周全,连药也带上了,白色的粉末散在孟瑶的手心,虽然疼,但血很快就止住了,你那么伤心,不如让下人把他拖回去打一顿让自己开心好了。”

孟瑶看着被血染红的布开始掉眼泪,“即使是这样,我…”

孟柠:“别跟我说你想加入他们?”

孟瑶突然被噎住,“不是…”

孟柠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孟瑶,“你是吏目的女儿,爹爹掌管廊洲的刑狱,你不高兴大不了把他们都杀了,也别做那俯首做小的事,”孟柠伸手抬起孟瑶的头,“你有一百种办法把他锁在你身边,除了乞求,听到没有!”

孟瑶还是在哭,孟柠在马车里听的心烦,“我说,不干净的男人一刀切了就是了,犯不着为他哭,你以为你在哭在难过,他又在干嘛!在别人的床上颠鸾倒凤,夜夜生欢呢。”

孟柠说着口干舌燥,劝不动了,这种事情还是得她自己看开,孟柠听着哭声惆怅,很久以前,谁不是这样的呢?

孟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乞求怎么了?

不可以,我是吏目的女儿,我不可以…

可是你爱他,爱他不就应该接受他的一切吗?

他不爱我啊,他不爱我…他爱别人..

爱很重要吗?

他爱别人,那种事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做的…他爱别人…

那你不恨吗?为什么他不爱你?为什么他怀里的人不是你?

恨,嫉妒,背叛,我恨他们…

嫉妒啊?嫉妒吧。

“醒啦?弄疼你了?”孟柠在给孟瑶换药。

“让下人来就好。”

孟柠:“以后都是她们来给你换药了,我出来好几日了,也该回去了。”

孟瑶:“…舍不得。”

孟柠:“又不是见不到呢,”孟柠缠上绷带,“你的手这么娇嫩,那么长一条口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孟瑶毫不在意,“无所谓。”

孟柠轻轻敲了下孟瑶的脑袋,“不行,你这样好看,留疤就不好了。这几日多和李家和张家去走走,她们小姐也挂念你很久了。”

孟瑶点头。

“夫人,该回去了。”丫鬟催促。

孟柠:“要是实在想我就来霍府找我。”

孟瑶:“好。”孟瑶披上外衣送孟柠离开后回来房间,她拿起木制簪子,奇怪,总觉得情绪在被放大了?她真的有那么恨他吗?她回想梦中的情境,那种心情太沉重了,沉重到想把他们都杀了…

嗯?这是什么?她领口是开的,透过镜子,胸前好像有一块脏东西贴在那里,怎么扣不掉?她凑近了镜子,狠心剥下,嘶…那枚东西好像嵌入了肉体,像是自己的皮肤一样。

痛!鳞片剖开的位置好像剜去了一块肉,汩汩冒血。孟瑶忍着痛倒下药粉,合上衣服后才仔细看那枚带血的东西,是…鳞片?

她忽然恐慌,鳞片?她怎么会长出这种东西?她慌张把鳞片扔到花圃里,匆忙跑回房间,不会的,不会的,我是人,我怎么会长鳞片呢?她蹲在角落里,前面桌上黄色的牡丹一如初见,她忽然又没有那么害怕了,谒戾是一个妖精…孟瑶突然发疯把牡丹撕碎,那又怎样?他还不是在别人的床上夜夜生欢?不管她多难过,多恐慌,多绝望,他还是在和别人巫山云雨。

是啊,他是妖怪,如果想见她,那应该是一眨眼的事。

想见她?呵。

***

孟瑶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的很轻盈,好像没有一点重量,她会飞,越过了街道,耳旁是呼呼的风,她的视线变得宽阔,就是地面很滑,空气很潮湿,她觉得有点冷,她要去哪里呢?

她好像要去找一个人,她想去见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并不想见她。孟瑶蹲在石阶上,抱着自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空中是密密麻麻的雨,这世间怎么会如此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

在一片白茫茫中,有一个红色的人影撑着伞穿过街道,走到她的面前,男人弯腰,伞向她倾斜,“姑娘,又走丢了吗?”

孟瑶迷茫,谁在说话?

“抬头,这里。”谒戾笑,“进去避雨吧,感染风寒就不好了。怎么不动?”谒戾见她一副痴呆的样子,“伸出手,跟我来。”

孟瑶小心伸出手,放在他的手心,他好烫,这次他的红色深衣里还有一件白色的底衣,只是,他的脖子处有几点红色痕迹。谒戾关了伞,伞立一旁,他放下孟瑶的手开门,而孟瑶揪住了一点谒戾的衣服,像条小尾巴,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开完门后,谒戾关上门,重新握住她的手,他喜欢会低头的人。屋子很黑,可是妖怪不需要点灯,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他拉着孟瑶上了二楼,点了灯,从柜子里拿出衣服给她,孟瑶拿着宽大的衣服问:“没有女人的衣服?”

谒戾靠着墙,看着孟瑶,“这里没有。”

孟瑶点头,“你不出去吗?”

谒戾:“出去,你换好了叫我。”他带上了门,在门外静静等待,他能听见里面换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可以了。”话音刚落,谒戾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帕子。

孟瑶赤着脚在地上,穿着红色的深衣,腰间是自己白色的腰带,腰带垂下,谒戾的衣服领口总是很低,所以能看见孟瑶的抹胸,她手垂下,袖子就盖住了手臂,深衣的下摆也很长到了孟瑶的膝盖,他能看见她细长的腿,她站在自己的衣服上,在挽袖子,见谒戾进来,有些无助的说,“太长了。”

谒戾一声不吭走了过去,动了动喉结,他忽然想起那日眉芳说,谁家的小姐长得如此标致?他帮她挽起袖子,“我来。”

孟瑶乖巧的点头,见他挽好了,又抬起另一只手,“这一只。”

谒戾一下被可爱到了,很想亲她,他努力忍了忍,说:“坐下来,给你擦头发。”

“好。”孟瑶坐到卧榻边,谒戾取下她的簪子,放在一旁,拿起一小撮头发,开始擦干。

孟瑶:“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谒戾边擦头发边回答,“因为有人想见我了。”

孟瑶心头一哽,“那你想见我吗?”

谒戾:“不想见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孟瑶抬起手抱住谒戾,闻着独属于他身上的草木香,真好,没有别人的气味。

“还没有擦干,别动。”

孟瑶瓮声瓮气,“谒戾,我很想你。”谒戾听着她的声音,感受到了她的失落,他放下帕子,退开了一点,半蹲下来和坐在床上的孟瑶平视,她的头发被擦的毛绒绒,领口太大所以滑下了一边的肩膀,孟瑶歪头看他,“怎么了?”

她的瞳孔…

孟瑶抱住谒戾的脖子,低声呢喃,“我大概是生病了。”

谒戾抱起孟瑶将她放在榻上,“生了什么病?”吻她的脖子。

孟瑶:“生了没有你会死的病。”

她的每一句话都撩在他的心上,谒戾低头吻在她结痂的伤口上,皮肤很凉,“怎么受的伤?”

孟瑶:“自己剜的。”

谒戾小心亲吻着,很快就会好了。他忽然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孟瑶衣衫不整的看着谒戾,挡住他的手,问:“你爱我吗?”

谒戾抓起她的手抑制不住的一吻,一手拉开结,“我当然是爱你的。”谒戾想将她穿的衣服脱下来。

孟瑶伸手挡住,“你只是也爱着别人。”

谒戾笑了一下,住手了,侧身躺在她旁边,撩起她的头发在鼻尖闻,“我向来不喜欢强迫人,我只能说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中最爱的那一个。”

孟瑶闭了下眼问,“往后你会只爱我一个人吗?”谒戾只是笑。

孟瑶将衣服拢了一下,在腰间系好结,她站在床边,看在诱人的谒戾说,“我知道答案了,谢谢你,谒戾,很感谢你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救了我,也很感谢在十九岁的遇见了你。”她朝他笑,漫天的黑暗袭来,她的瞳孔瞬间变成了竖的,只听见了衣服爆裂的声音,嘭!有巨大的东西冲破了屋子,嘶嘶…是什么在贴地而行?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