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氿愿
范进进：“你们真的要去女几吗？”她显得有些惊讶。
叶渺渺：“嗯。”叶渺渺看了眼葛轮，“反正最近也是闲着。”
范进进有些期待的看向三人，“我有个请求，你们可以…？”
葛轮：“先说来听听。”
范进进：“你们可以到女几范家巷子后山前替我祭拜一下吗？”
葛轮：“祭奠谁？”
范进进眼底有些哀伤，但依旧在笑，“是个宅心仁厚大夫，也不知道她叫什么，我们都叫她王大夫。”
小树：“哟！接了，还有别的请求吗？”
范进进犹豫了下，“你们能替我看一下范家二老过得怎么样吗？如果他们还在人世，且过得不好，就将这五十两给二人，如果他们不在世了或者过的还行，就将钱财给需要的人吧。”
叶渺渺：“五十两会不会太少？”
范进进笑着没有说话。
葛轮：“好。”
三人步行离开了宜褚，路上叶渺渺不理解，问：“范家二老应该是指老板娘在女几的亲身父母吧？为什么才给他们五十两了？为什么见他们过的好，就不把钱给他们？挺不符合常理的。”
葛轮笑：“如果你日子过得一般，有人凭空给了你一笔钱，你会怎样？”
叶渺渺：“唔，我应该会接受吧，毕竟有了这笔钱我会过得好一点。”
葛轮继续，“如果赠予你钱的人是我了，我们彼此之间很熟悉，关系还不错，你没什么钱，你只是刚好能吃饱饭，而我财力雄厚，南山绝大部分富庶的地方都有我的店铺，我赠予你的钱只是像一把沙砾中微小的一粒，这时你会怎么想？”
叶渺渺默默看了眼葛轮，他背靠颜家，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叶渺渺幻想了下，自己在吃窝窝头，吃大白菜还舍不得放油，而他却一餐几十盘菜，吃不完还扔掉，说不定还左拥右抱，叶渺渺越想越想上去咬他两口，都是人，凭什么他混的那么好？
葛轮笑：“看吧，你只是想象了下，就嫉妒的不得了，这种情况下，你会找我要钱吗？”
叶渺渺怨怨，“应该会的，毕竟我活的很差吗？反正你那么有钱，借我点钱对你也造不成什么损害。”她说的理直气壮。
葛轮好笑的看着她，“那我凭什么要借给你？借了你还的上吗？”
叶渺渺：“你怎么那么小气！借我钱会死吗？反正对你来说不过微不足道。”
葛轮：“就算我借给你了，下次你还会找我借吗？”
叶渺渺皱眉，“你那么有钱，借你钱怎么了？你在乎这点钱吗？”
葛轮抬手捏叶渺渺的腰，“咋还急眼了？我只是假设一下，人类善良勤劳的品质没怎么学会，无赖倒是无师自通。”
叶渺渺气圆了眼：“哼，那你借还是不借？”
葛轮无奈，“借，我们只是这样的关系，你借钱不还就如此理直气壮，你猜，如果范家二老知道范进进还活着，并且过得不错，他们会怎么样？”
叶渺渺皱眉打掉腰间挠痒的手，“他们会掏空她？…可是他们是父母和孩子啊？”
葛轮笑：“我们也只是主人和仆从，你都能厚着脸皮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借钱，那亲人之间不久更有理由要钱了吗？”
主人和仆从？叶渺渺不满的看着葛轮，“那万一范家二老希望她过的好吗？”
葛轮：“不乏这种可能，只是…”
叶渺渺好奇，“什么？”
葛轮：“如果是你说的那样，那当然更好不过了。”见她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怎么了？觉得范进进不守孝道？”
叶渺渺不好意思挠了下脸，“有一点。”
葛轮：“所以，我们这不就去看看范家二老需不需要这笔钱吗？”
叶渺渺：“也对！走！”
小树：所以他跟着去的意义是什么？吃狗狼？
***
三人瞬移到了离女几较近的地方停下了，葛轮想走路，理由是乡下风景很好，所以其余二人只好跟着走路了。
三人穿过山涧，渡过河流，最后在一处荒废的寨子处停下。
叶渺渺好奇的左右看，“这里就是女几吗？”
小树：“这里？”他看了眼地图，“还不是，看起来只是一处荒废的寨子。”
寨子旁边有一处河流，河流很宽，流水湍急。在河流的较浅的地方，有一尊大铁牛。
叶渺渺：“为什么要修一尊大铁牛放在河中？”
小树：“民间有一种说法是铁牛镇河妖的传说，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河水湍急，河上浮桥容易被冲毁，影响通行，人们便以为河水湍急是因为水下有河妖作祟，所以就放了镇水兽，铁牛。”
叶渺渺：“哦！”
葛轮：“也有说法认为‘牛马年好耕田’，民间的农人深信阴阳五行学调理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认为牛属土，五行中土克水，所以牛克水了。”
“这意味着，铁牛除了固定浮桥，还可以邪压煞，保一方平安。”
叶渺渺：“这不，差不多一个意思。”
小树瞟了眼葛轮，还是第一次见他显摆见识，嘿。
叶渺渺：“所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里看起来荒废好多年了。”叶渺渺看着地上的杂草。
小树：“看那。”
葛轮飘到河面上，“还不愿意跟我走吗？”他在跟铁牛对话。“他们都已经走了好多年了。”
“你一头牛在这里，不孤独吗？”
“他们不会回来了。”
还是没有回复。
一滴绿色的泪珠从铁牛的眼角留下来
“我答应你了，带你去犁地。”他颇有些无奈。
铁牛像是说了什么，葛轮：“不骗你。”话音刚落，河中的铁牛化作一头体型较小的牛，“哞！”小牛哼唧，用头示意葛轮。
叶渺渺：“什么意思？”
小树：“骑它。”
叶渺渺：“为什么？”
小树：“以前枯水期的时候，有小孩经常骑在牛的背上。”
叶渺渺：“哦~”
葛轮径直走向小牛，小牛自动往下低了一点，葛轮长腿一跨，坐在牛背上，“去女几。”小牛正准备一个爆冲。
“敢爆冲，蹄子给你打折了。”
小牛哞了一声抗议。
叶渺渺急忙，“那我和小树呢？”
葛轮头也不回，“坐不下，你俩走路。”
叶渺渺：！
葛轮骑在牛背上，慢悠悠走着前面。
叶渺渺看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他真的是妖王吗？无耻。”
小树拍了拍她肩膀，“看淡就好了。”
于是，没什么风度的葛轮骑着牛，小牛神采奕奕，葛轮坐得并不端庄，身体有些倾斜，好像在躲避树枝一样，看起来非常松弛，他抬手捋了下压住的衣袍，有些漫不经心，习惯性的浅笑，看着眼前的小径上的人，但是因为他骑着牛，比人高上一截，他那没什么深意笑就变了，有些轻视，有些冷漠厌倦。
路人牵着牛，看了眼举止散漫的贵人，嗯，确认完毕，感觉不是善茬。
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到了女几，小树问了村民去了范家，三人先是去了后山，照范进近说的，点了蜡烛，烧了香祭奠故人，原路返回，三人见破败的房子灯还亮着，叶渺渺犯愁，“怎么合理的把钱送给他们呢？”
葛轮：“不用送了。”
叶渺渺：“为什么？你不至于…”（贪图这五十两）
葛轮笑着看叶渺渺，他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怎么送钱都不合理，倘若让邻里知道二老凭空得了五十两，怕是要来抢了，所以我会让山妖在他们急需用钱的时候，给二人送过去，一次送一点，比较安全。”话刚说完，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妖，
“大人。”灰扑扑的小妖恭敬。
葛轮递过钱，“走吧。”
“是。”小妖消失了。
葛轮笑：“叶渺渺，下次再说这么没良心的话，我就砍了你。”
叶渺渺捂着嘴，“我什么都没说。”
葛轮：“那就好。”
“大人，”小妖突然出现。
葛轮：“怎么了？”
“有人想要见你，他寻你很久了。”
葛轮：“谁？”
“大人跟我来。”
叶渺渺：“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小树：“怕什么？葛轮在呢。”
几人消失在暮色中，穿过重重结界，几人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
眼前突然宽敞起来，“这里是？”
小妖：“这里是第三国度。”说着消失了。
三人看着空旷的地面，此时正是傍晚，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地面，整个世界蒙上一层暖暖的棕色。
叶渺渺：“咱三不会是被骗了吧？”
小树：“应该不至于…”
地面是一道道田地，远处有鸟儿在飞，三人在漫步目的往前走，忽然天边飞来飞去的鸟儿来到了三人面前。
叶渺渺：“好大的鸟…人！”是一个白发高大的人，他背后有翅膀，他脚尖点地，看着葛轮问：“你就是妖王？”
葛轮：“怎么称呼？你是…妖？”
“我是瞿飞羽，”然后他笑了下，脸上浮起皱纹，“我是半妖。”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是谁了，他觉得舒坦，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可以这么坦然的承认他是半妖。
叶渺渺：“诶！！！”
葛轮和小树有些讶异，他以为自己和颜回是唯一的半妖了，原来还有人和他们一样。
瞿飞羽：“跟我来。”他脚尖一点，飞了起来，葛轮握住叶渺渺手腕，朝瞿飞羽追追去，平地的尽头是一座拔地而起深入雨雾的山脉，山上是垂直而下的瀑布，瀑布尽头是湖泊，瞿飞羽领着三人垂直往上飞。
地面的湖泊处掠过一阴影，忽然阴影越出湖面，大尾巴一甩，激起几尺高的浪花。
叶渺渺：“人…鱼？！”她抱紧葛轮的腰，“他也是半妖吗？”
瞿飞羽的笑声传来，“这里的都是半妖，有差不多一百多人。”
小树：半妖收集癖？听着怎么这么像葛轮？
瞿飞羽：“小心了。”说着穿过瀑布。
叶渺渺看了眼瀑布后的岩石，吓得连忙扑在葛轮怀里，要死一起死。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几人穿过了黑暗，叶渺渺隐约能听见动物一下炸开的声音。
瞿飞羽：“到了。”
葛轮放下叶渺渺。
“哇！”前面是一片云海，有岩石飘在半空，岩石上一桌座座木屋，屋子和屋子之间有桥梁或者石头连着。
瞿飞羽领着三人上石阶，穿过狭窄的木制梯子，叶渺渺摇摇晃晃的往下看了一眼，让她死吧，住这么高，实在是吓人…
几人来到了一座屋子前，瞿飞羽：“随便坐，我这里很久没有外人来了。”
葛轮三人随便坐在椅子上，这里空气很好，树木长的也很好。“盯着我做什么？”察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他。
瞿飞羽：“你不像半妖？你叫什么？”
葛轮撑着头，翘着腿，“我曾经是，我是葛轮。”
瞿飞羽笑：“哦？原来她还是和那个少年在一起了。嗯，”他右看看左看看，“你一点也不像她。”那人的样貌是清丽冷淡的，而葛轮则过于美丽妖冶了。
葛轮没什么耐心，“别和我猜谜，你说的人是谁？”
瞿飞羽：“脾气暴躁？他俩人确实没什么耐心，”他突然想什么，笑了一下，“我说的人应该是你娘，她叫颜柯。”
葛轮：“！你见过她？什么时候？你们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小树：“诶！女主人？”
叶渺渺：还是第一次见馆主这么急切？
瞿飞羽：“慢慢来，孩子，她是拉我出深渊的人，我见她的时候，还没有你，她也没有和那妖在一起，”说着他摇了下头，“真是一个有胆大包天的人。她送我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我很感激她。”
说着，他看向葛轮，试图找到前人的影子。
叶渺渺：“哦~救赎的关系。”
瞿飞羽有一些纠结，“也能这么说吧。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给的，最重要的礼物是，同类。”他眼里是事过境迁的释怀。
瞿飞羽的感受，葛轮最清楚不过了，他好像又了解娘多一点了，离她又更近了，术士娘真的有在为人和妖留下一些东西，他突然觉得他好像又不是那么孤独了。
这个世界，有她的痕迹。
葛轮：“她只是给了你方法，创造一切的还是你。”
瞿飞羽：“…嗯？”
葛轮站起来，拱手，“感谢你给了这些半妖庇护的场所。”
瞿飞羽跟着也站起来，“不，”他摇了下头，半跪在葛轮面前，“在这个表面安静的世界下流淌着汹涌的波涛，为感谢这近一千年的平静，瞿飞羽谨代表第三国度的半妖愿向您奉上我们无尽的忠诚和性命。”
“第三国度的半妖们愿向您臣服。”
“吾王。”
葛轮手指点了下瞿飞羽的额头，一簇光飞进瞿飞羽的额头。“起来吧，吾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