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烬欢颜
众所周知,洗澡跟吃饭一样是人之常情。但是当我反应过来自己说要给禄凌洗澡的那一刻内心惊恐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立住不动,禄凌低头浅笑看了我一眼,眉眼纯良,“走吧!站着等雨吗?”
我突然想起什么,让他先回房我马上就来,然后一溜烟的立马消失。待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手里已经提溜着一个药箱,里面跌打损伤各色药品工具齐全。我走的格外小心,到了门口还左右环顾,反复确认没有人跟着才关了门,进到房内。像是细作接头一般,低着嗓子跟禄凌说话,“放心,没人发现!”
禄凌对我的一系列动作甚是满意,但也憋不住笑了,“好了,没事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什么?结束了?你不是还没洗澡吗?”
“我可以自己洗!”
“你确定?”我皱着眉头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禄凌被我打败,“平日里我也自己洗啊!”
“哦!我还以为是丫鬟给你洗呢!”
“你对我太不了解了,凌王妃!”禄凌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寝衣准备到屏风后去换。
既然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不得不尽一下为人妻子的义务了。“说吧,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什么?”他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看向我。
我把药箱放在桌上,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上拿过寝衣,“王爷是一家之主,舟车劳顿,又身负重伤,怎能亲自洗澡。这要是在北猷,像我这样这种不负责任的女人可是要被扔到草原喂狼的。”
“是你就不怕,你可以杀狼!”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枉杀无辜。你脱是不脱?”我向前一步直接把他怼到屏风,他退无所退,看着我。
“我真的可以……好了,我脱……”禄凌被我的眼神打败,乖乖的跑到屏风后解下上衣,因为之前出了的血已经凝结,他的里衣粘在身上,一扯就疼。我立马跑进去,摆了湿的手巾,俯下身慢慢弄湿他的伤口,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揭开衣服,腹部一个干裂的血红伤口显露出来。为了方便上药及洗澡,我帮他脱去里衣,他整个上身裸露,肌肉结实。我不自觉的咽下口水,我承认我已经对他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但是……镇静一下,为防止我对他作出什么流氓行径,我叫他走到屏风外,站着别动,我到桌上拿药箱,顺便晃晃脑袋,把脑海中的邪恶想法清掉。哎,屏风里面,洗澡桶内的水冒着热气,容易让人迷失心智。
禄凌没有反抗,乖乖地出来站着。我拿出药棉先给他处理伤口,消一下毒。仔细看看,赤木下手还算知道分寸,没有伤到要害。本来伤口不深,也已经慢慢愈合,后来被我一扑又裂开了,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把伤口周围干掉的血块认真的擦掉,消完毒,又上好药,开始包扎。花了好久,终于包好了。我这些本事都是当年照顾他的时候练成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依旧是个妖孽,让人血脉贲张。心里一直默念,“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因为长时间低着头,起身还是打了个趔趄,我下意识的抱住他。
瞬间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弹开。意外的是禄凌伸手又把我拉回他怀里。少年,你这是做什么?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啊,你这样逼我不好吧?
他抱我入怀,附身在我耳畔轻轻说了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然后松开我,“我去洗澡了!”向屏风后面走去,“水凉了不好!”
就这样?“你伤口不能沾水!”我扯着嗓子喊,却没有胆量跑进去。
“我知道,我就擦一下!”
“要不要搓背?”我继续喊着。
“……”禄凌没有回话。
“那我先走了!”收拾药箱,识趣的准备离开。
“你别走,陪我说会话!”禄凌声音不大,但语气恳切。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不过是乖巧听话,能屈能伸罢了。既然人约黄昏,茫茫长夜,不如勉为其难聊上一聊。
“我看了你画的《盛京志》,没想到你会画画,还画的那么好,更没想到你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哪有什么适应,不过是因为这里是你的故乡。“我会的多了。”有什么好骄傲的,我这些本事都是为了反抗你的冷漠而自我拯救的生存技能。
“可是,你这么好,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措不及防,他竟然问我了。
我该说些什么,我想过千百万次,他有一天一定会问我的,为什么会喜欢他?然后我就把当初如何遇见他,如何对他一见钟情,从此百爪挠心茶饭不思的往事绘声绘色的给他讲一遍,末了,还要加上一句,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你跑不掉的。
如今我就只能冷冷的回一句,“因为苍天无眼,我瞎啊!”他腹部的那道伤口,会跟他身上的其他伤口一样,虽然血肉模糊,但是清理干净后,就会慢慢愈合,结疤掉痂,经年累月,不痛不痒。
可是,我心里的伤口,会有谁帮忙清理呢?收拾收拾退下吧,挤不进的世界就不要挤了。
“哦!是这样。”
不然呢?“没啥事,我先走了!”
“不是说要搓背吗?”
“啥?”
“我想了想,确实一家之主就该有点一家之主的样子,进来搓背!”
“蛤?”真把我当你家丫鬟了,我这暴脾气,这就冲进去看看他在搞什么幺蛾子。我气呼呼的跑进去,结果地上有水,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又失了控制,向禄凌扑去。他这次终于学聪明了,身子朝旁边一闪,完美的避开了我的攻击。至于我,毫无悬念的掉进了洗澡桶。
“我让你帮我搓背,你怎么自己洗起来?”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的无敌双闪小短刀呢?
“禄凌!”我已经气到发抖了,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真恨不得把这一桶洗澡水都给他泼上去。他走到桶边来扶我,我一把甩过他的手,“别碰我!”
他知趣的往旁边挪了挪,我扶着水桶准备跳出来,但是水桶太高,到我胸前位置,我撑着桶边缘,往起蹦,桶里有水使不上劲,没有成功,我又试着抬一条腿勾住桶边,整个人翻出来,但是桶壁有点滑,另一只脚踩不上力。
禄凌在一旁忍不住笑,“笑什么!”我一吼整个人又失去平衡掉桶里了。禄凌看不过去,直接上前一把把我从木桶里提溜出来。然后一只胳膊夹着我出了屏风,我挣扎的时候,水全部溅到他身上。
“禄凌,伤口!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他没有理我,继续走到卧榻前,才放下我。这一番折腾,终于由我一只落汤鸡,变成了我们两只落汤鸡。
他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拿出几件衣服,丢给我。
“干嘛?”我用手擦一下脸上的水,问他。
“换上干衣服啊!”
“蛤?这里?”
“不然呢?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说苍天无眼的我,遭到了老天爷的现世报。
禄凌也拿了一身干衣服,去屏风那边换。我赶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掉外面的湿衣服,套上禄凌的干衣服,然后把自己蜷在床的一角。
他换好衣服走过来,看到我皱一下眉头,“你这是在干嘛?”
“床上都是水,只有这块是干的。我鞋都湿了,没法下来。对了,你伤口咋样,我重新给你包一下。”我虽然很气他,但还是一码归一码,伤口感染可就麻烦了。
“没事!我已经处理过了!”说着走过来,把湿掉的床铺折起来搬走,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的,开始铺床。
“那个,你能不能给我找双鞋,我好回去。”把他床弄湿,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从角落挪出来,帮他铺床,顺便小心翼翼的跟他说。
“太晚了,就在这睡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