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烬欢颜

我终于醒过来，大汗淋漓，心有余悸。琴声戛然而止，药王看着我目光深邃，意味深长。

“欢迎回来，魅罹！”

这一句，恍如隔世，宛若新生！

五年来，他从未叫过我名字，一把年纪非说对我一见如故，不由分说拉着我拜了把子。

我缓缓起身，环视大殿，禄凌、赤木、箬蘅、欢颜依旧躺在那里。

“好久不见，佛祖！”我冷冷的说，尝试法力却根本无计可施。

“我佛慈悲，这个故事还满意吗？生而为人的日子过的还好吗？”他慈祥的笑笑。

“万万没想到，你竟然用美男计试图诱导我改邪归正，可是爱情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啊，老头！”

“这躺在地上的人，并不是道具！是你真真切切爱过的。”

“别开玩笑了，都是幻象，十方罗刹镜果然是个厉害的法器，万物镜像而已，认真你就输了！”

“到底是我唐突了，自以为是不过无用。我们约定的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看来这一场，又是我输了！”

“你纠缠我万年，一心想度化我，不累么？”

“以后不会了，就到这里吧！”老头子叹口气，起身甩甩衣袖，抱起自己的古琴，不由分说就朝着桌子用劲砸下去，瞬间琴身一劈两段。

“你这是干什么？”我吓的一个激灵。

“没什么，认输而已。时间一到，十方罗刹镜的结界一破，你又要大开杀戒。我无能为力，只能这样惩罚自己。”

“我是真的不明白，我杀的那些人，是为他们脱离苦海，早生极乐。何错之有？你告诉我，既然早晚要死，为什么要活着？”

“是啊，为什么要活着？我以为你已经有了答案。生生不息，代代传承。生命之所以宝贵，就在于它的有限。你在有限的时光里体味生老病死，爱恨别离，明白牵绊，理解遗憾，懂得感恩，接受无常，尊重因果。大概就是人生吧！”

“毕竟我不是人，不会生老病死，没有家人父母，无法理解这些！你的无伤丹还炼吗？”

“无伤丹？不炼了。”

“为什么？”

“我想救的人已经用不到了！结界一破，他们都将归于虚无。”药王伤感的看着大厅内殿。

“哦？所以我做的恶会反噬到他们身上，是真的喽？”

“说来也是我的错，当初看到被你伤害的那株朵残莲，不由自主的掉了一滴眼泪。没想到它竟然欣欣向荣，一朝飞升成仙。”

“阿猫阿狗都能成仙，天界的门槛也太低了，难怪这万把年来，愣是没有神仙能拿下我。”

“天帝的幺儿曾用命封印过你，这事你忘了吗？”

“那个毛头小子？不是被我碎了神识嘛，话说他现在在哪里啊。”

“无幻海底。”

“哦，那死了蛮久的了。”我摇摇头，好好活着不香吗？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赤木就是他的幻象。曾经有人以命换命为他集聚神识，但他拒绝了重生。十方罗刹镜所造幻象皆是反相，所以他在里面活过来。”

“那他还挺照顾我的。”

“十方罗刹镜里一切都是反的，他有多恨你，在这里悉数表现为爱。放你出鼎被堕入轮回的小仙的幻象是禄凌。”

“他多少没有恨我，在里面对我爱答不理的。倒是我，猪油蒙了心爱他爱的死去活来。”

“是啊，过去一万年，你所做的孽，统统反噬到他身上，受尽轮回之苦。他却从未怨恨过你。”

“你也是用心良苦，让他在飞灰湮灭前，亲自送我伤心痛苦，也算是偿还。”从前生为凌王妃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无妨，我已经尽力了！他自己的选择，如此这般也挺好！”

“对了，如果我在幻境死去，是不是也会归于虚无？”我还在想药王此行的目的。

“你觉得呢？”

“我想起你说的炼药还缺一味药引。”

“一滴体味过人生百态肝肠寸断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