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向南生

阿北和阿树离开后,令仪走了进来,眼睛红肿,脸颊上还留着泪痕,径直的走到我床边,绝望的看着我,

“怎么了?”

我平淡问道。

“你能带我去个地方吗?”

我低头不语。

“我听说那里看夕阳很美,想在生前和你看看。”

“你不要乱想。”

“求你了,阿南。”

看着令仪渴望的眼睛,我只好同意,起身穿起衣服,出帐找了一匹马骑上,带着令仪走到戈壁的悬崖边。

正值夕阳,落日余晖,火红一片,确实美丽,令仪一下马,就径直的往崖边走,我上前拉着她。

“就在这看吧,前面危险。”

“没事的,我会注意的。”

令仪淡笑,往前又走了两步,转身看着我。

“如果不是我,你跟阿树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令仪?”

“你知道吗?”

令仪从脖子上拿下狼牙坠,放在手心。

“我的这个是令德的,根本不是阿树送的。”

“什么?”

“令德说这狼牙坠,是一个部落王投降时送的,据说有消灾避难的作用的,三人各有一个,阿树把它送给了你,那个时候,他就喜欢你了。”

说着,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我正准备上前想拉着她,怕她有危险。

“不要动!”

令仪大喊一声,而后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丢给我。

“令仪你怎么了。”

她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看着我,眼里满是泪水。

“谢谢你,陪我走到这里,那瓶药给阿树吧,我想他活着。”

“令仪,你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阿南,我祝福你和阿树。”

令仪说完,一个转身大步往悬崖跑去,纵身一跃。

“不!令仪!”

我连忙跑去,想拉住她,可衣角从我手中迅速滑过,不给我一点机会。

“令仪!”

我扑倒在悬崖边,看着渐渐变小的令仪,慢慢消失在万丈深渊的黑色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令仪!”

用尽全是的力气我又大喊了一声,崖底回荡着我的声音,眼泪夺眶而出,模糊我的视线,纵使我无法原谅她之前的作为,但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轮番上演,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顷刻间化成了泡影。

后来怎么回到军营,我是不知道,迷迷糊糊走到军营门口,正看到一脸的担忧令德。

“阿南,有人说你带着我姐出去了,我姐呢?”

我看着令德,无法开口,他低头看看我手上的药瓶,眉头一皱,抑制住情绪又问了一遍。

“我姐呢?”

“对不起,令德~”

泪水再一次决堤,我看着令德,满心愧疚,他低头不语,而后抬头深吸一口气,眼角有些湿润。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她还是骗了我。”

“阿南,怎么了?”

阿荀从外面回来,迅速下马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和令德。

我悄悄将药瓶藏进袖子里,看着他道:“令仪她……”

阿荀听了,眉头轻皱,心中似乎了然。

“你说什么?令仪怎么了?”

阿树掀开帐帘,走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我走了几步到阿树面前,看着他的面孔,想到令仪说的话,回想令德第一次知道令仪中了蛊毒,为什么会说一个‘也’字,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阿树消瘦的原因。

我将药瓶偷偷的塞在阿树手里,泪眼婆娑的小声说道:“她想一个人好好活着。”

阿树听了,瞳孔放大,惊讶的看着我。

“阿南,你能带我去看看我姐吗?”

令德走到我旁边低声说道。

“好!”

悬崖边,夜空已经降临,令德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着,我站在一边,眼泪已经干涸。

“令仪跳下去前,说把药给阿树,让他活着,你能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吗?”

我走到令德面前蹲下与他平视,哀求着。

“说起来都怪我。”

令德低头,言语满是愧疚。

半个月前,阿树带着令德,追击一批战败的敌军,将他们通通杀尽后准备回营。

“阿树,那是什么?”

令德指着地上一个十分精美的小匣子。

“不知。”

“你拾起给我。”

令德命人捡给自己,谁叫他天生喜欢捯饬一些小玩意,拿在手上仔细观赏把玩,小匣子做工细致,雕花更是精巧,令德是越看越喜欢,他按下侧面那个红宝石,匣子随即就打开,里面都是白色细小颗粒。

“那是什么?”

阿树骑马走进看着匣内的细小颗粒问道。

“不知道。”

令德凑近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并无味道,可能是什么东西碎了,令德便将这些到出,为了到干净,还用手将里面掏干净。

“令德,你的水壶还有水么?”

“有的!”

令德从腰间拿出,握着水壶口抛给了阿树,阿树打开直接喝下。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正在屋里商量着出兵计策时,阿树突然腹痛难忍,脸色煞白,额前布满细汗。

“阿树,你怎么了?”

阿北看着阿树这般,十分担心,令德赶紧去找来军医,军医号脉后大惊。

“大将军中的是蛊毒。”

“蛊毒?”

令德和阿北傻了眼。

“必须要找到解药,不然大将军性命难保!”

“如何找到解药?”

“需要找到下蛊之人。”

“你不能配出药来吗?”

“蛊毒非一般的毒,这是有人专心培养出来,配出药并不简单。”

“不简单,那还是能配出是不是!”

“老夫只怕大将军等不了,所以还是先找到下蛊的人,能更快解蛊。”

“我们知道了,你先去配药。”

阿北吩咐军医去配药,并告知他不可将此事告知军中任何一人。

待军医走后,阿北走到床边,看看阿树又看看令德。

“阿树何时中的毒,难道有人在军中饭菜下毒?”

“不对,这些日子,我们三人都是同食同饮,我们俩怎么没事。”

“那是在哪里中的蛊。”

“三日前,追杀敌军回来,我似乎就有些不适。”

阿树躺在榻上,忍着痛道。

“三日前?令德你与他一同去的,有没有发生不妥之事?”

“没有。”

令德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启禀赵将军!”

帐外有人大喊。

“什么事?”

“还望将军出来看看!”

阿北不明白什么事情,便走了出去,发现自己的狗,小南瓜,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小南瓜,怎么了?”

“将军,它这几日似乎都不太舒服,今天更厉害。”

“小南瓜怎么了?”

令德也走了出来,见地上的小南瓜,十分心疼,移步到它面前蹲下轻抚了它一下,脑子里一下就想起一些画面。

“你刚刚说小南瓜这几日都不太舒服,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两天前。”

“我知道了!”

令德起身,迅速冲到自己的营帐中,在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前几日捡到的匣子,一把丢出。

“令德怎么了?”

“阿北,都是我!”

令德满眼愧疚,慢慢走进阿树营帐,跪在阿树面前。

“阿树,都怪我,要不是我捡那匣子,你就不会中毒。”

“令德,你什么意思?”

阿北有些不明白,令德便说了捡起匣子时,匣子里有很多白色的小颗粒,自己将他倒到地上,小南瓜有舔过,而阿树中毒,是因为自己用碰过颗粒的手拿着水壶给阿树。而那些小颗粒,应该就是还未孵化出的蛊毒。

“阿南,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怪我。”

令仪抬眼看着我,眼里都是愧意。

“要不是我,姐姐也不会…….”

“这一切要怪,就只怪命运捉弄人。”

想不到抓到陈进风,可是药瓶里却只剩下一粒解药,于阿树和令仪,该救谁。

“走吧,这里风大,回去吧。”

我扶起令德,两人走回回了军营,刚到军营,阿树正在门口等着。

“回来了。”

阿树看着令德,眼里有些歉意,令德心里明白,看着阿树。

“阿树,你不用自责,这一切都是我姐自己的选择。”

“可是我…”

“真的,不用自责,我有些累了,先进去了。”

令德低着头,丧丧的走了,我跟着阿树进了营帐,看着他有些苍白瘦削的脸庞,想他也同令怡一样饱受煎熬,十分心疼。

“解药吃了吗?”

阿树点点头。

“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也中了毒?”

“徒增烦恼而已。”

“可是,你要知道,我也很关心你,万一你真的…”

“我不是好好的嘛。”

阿树用食指抵住我的嘴唇,而后将我环抱。

“你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想抱你吗?”

“为什么?”

“我当时以为自己会死,会看不到你最后一眼。”

“你不会死。”

“阿南,等这次回去,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我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抱里,不说话表示默许,阿树似乎明白了,双手稍用力将我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