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向南生
四月的天气，已经不在寒冷，阳光亦是暖暖的。
我坐在案前胡乱的拨弄着琴弦，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怎么啦？”
阿娘端着糕点和茶水走了过来。
“阿娘，我不想学这个了，坐了一天我屁股都疼死了。”
连日以来的弹琴下棋都快把我折磨死了，从早到晚面对着这些，还不让我出去玩，更是让我几近发狂。
“但是长安的姑娘都会弹啊。”
“她们会弹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喜欢，我想和哥哥去校场！”
每次看到阿北回来，带着阿树，两人要么激烈的讨论着当日学习的刀法枪法，要么眉开眼笑的说着校场的趣事，很是吸引我，而且他们还能骑马去郊外，对比我整日待在家里，更是让我羡慕不已。
“瞎说什么，你爹不会允许的，况且中原哪有姑娘学习骑射的。”
“中原没有，大漠有啊，为什么我不能学习呢！”
“阿南，这里是中原是长安，不要把自己以前的陋习带到这里，不要让你爹难堪。”
“阿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不同意我就找阿爹！”
“阿南！”
我不顾阿娘的阻拦，一路小跑到书房，阿爹正端坐在书案前。
“阿爹！”
“阿南，你怎么来了。”
阿爹和蔼的看着我，停下手中的动作。
“阿爹，我不想学弹琴下棋了。”
我走到阿爹身边，摇着阿爹的胳膊撒娇道。
“那你想学什么？”
“阿爹，其实哥哥每次从校场回来，看到他和阿树哥哥比划着枪法刀法，我都好羡慕，我可不可以跟哥哥一起学习。”
“阿南，那不是女孩子该干的事。乖，听话，练琴去。”
阿爹说完，又拿起竹简看了起来。
“不！我受够了！我就要和哥哥一起学习！”
“阿南，你说什么！”
阿爹眼睛开始透露一些火气。
“我说我受够了，我不要每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弹琴下棋，我要跟哥哥去学习骑射！”
“不行！你是女儿家，身体瘦弱怎么能去学那些！”
“为什么不行，我的身体很好，为什么不让我学！凭什么哥哥可以，我就不可以！”
“这里不是大漠，是中原，你来这里就要像中原的女子一样！”
阿爹怒目看我，我心里火气更是旺盛，也顾不得阿爹的怒火。
“不！我不要！我就要是和哥哥一样去校场！”
“你…”
阿爹不语，瞪大的眼睛看着我，抬起右手准备朝我的脸挥去，我赶紧索起脖子闭上眼睛。
“老爷！”
还好阿娘及时赶到，将我揽入怀中，让阿爹拍了个空。
片刻的沉默，我推开阿娘，既委屈又愤怒的跑出屋子，出房门的刹那，我见阿北和阿树正站在门边，两人神情极不自然的看着我，我狠狠看了一眼阿北，便跑了。
一回到房间，关上门，我就大哭起来，心里委屈极了。想到从前在大漠，我想做什么阿爹都会同意，而如今不但不同意，更是要打我，他肯定是不喜欢我了，心里想着，越是觉得委屈，情绪更是无法控制，趴到床上把被子蒙过头，放声的大哭起来，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哭成这样。
晚膳时间，阿娘过来喊我吃饭，我的气并未消散，缩在床角不开门也不回应，阿娘呼喊了一会无奈，待了一会也就走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肚子饿的呱呱叫，有几次我真的想出去找吃的，但见到案上的琴便咬咬牙忍住了，继续躺着，躺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在极度饥饿中我睁开了眼，一转头就看见圆桌上放着几个包子，我赶紧跑了过去，拿起就往嘴里塞，人在饥饿中吃到的食物果然是最美味的，我真的感觉这包子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包子。
“瞅瞅你，才一顿没吃，就饿成这样！”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我吓了一跳，嘴里的包子差点没把自己噎死，还好有人递过来一杯水，等我就着水吞下包子，就看见阿北和阿树站在我面前，刚才给我递水的正是阿树。
“你这回真让阿爹生气了知道吗？”
阿北桌边坐下，一脸严肃。
我撇过头不说话，看看手里还剩的半个包子也不知道吃好还是不吃。
“吃了吧，你都吃了半个了，都吃了吧~”
阿北抬手帮我把包子塞进嘴里。
“不吃！”
我用力把半个包子丢在桌上，跑回床上把被子盖过头，任阿北怎么拉扯也不放手。
“你再不起来，我们就走了，就不带你去校场咯~”
阿北的声音很大，尾音拖得很长。
“是呀，阿北，这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阿树也在一旁附和。
“等下！你们说什么！校场，什么意思？”
我迅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阿树笑着从身后拿出一套衣服：“把这个衣服换上，校场不允许女孩子进去！”
我接过衣服，看了看是一套男生的衣服。
“赶紧换上，阿爹不让你去，我这做哥哥就勉强偷偷带你去！”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别问了，再问就是假的，我们外面等你，赶紧换好衣服出来。”
阿北他们一出去，我就麻利的换好衣服，和他们一起出了门。
“哥，阿爹会不会发现啊！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我。”
“没事，阿爹这会上朝去了，我们已经跟阿娘说带你出去玩了。”
“谢谢你！哥！”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阿北这人不赖，可算是个好哥哥了。
到了校场，阿树和阿北就径直的往左边走，那里也站着几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
“诶，这是谁啊！”其中一个个子稍矮的男生见我们过来，看着我道。
“这是我弟弟，阿南。”
“阿南，这是令德。”
“你好！”
“你怎么这么矮小，你多大啊？”
叫令德的男孩，上下打量着我道，说我矮小，也不看看自己不也是其中最矮的么。
“十岁~”
“你们两同岁呢！”
阿树拿着一把长枪打趣道。
“不是吧，你怎么十岁还这么矮小，跟个小姑娘一样。”
“我本来就是…”
阿北一下子捂住我的嘴巴，给我使了一个颜色，我这才想起自己是穿着男装的。
“呀，教头来了，我们赶紧排好队。”
阿北机灵的说道。
“王教头，这是阿南，是阿北弟弟，今天也跟我们一起学习。”
阿树拉着我走到王教头面前。
“行，你拿把枪跟他们站一块去。”
将我安排好，王教头见大家有序排好队伍，行兵器架中拿出一把长枪，在手中挥舞一下后稳稳的立在地上。
“今天，练习昨天的枪法，你们两两练习。”
话毕，大家都找着人开始练习，我环顾四周，发现只我一人落了单，也罢，那我就自己看着他们学吧，我学着他们双手拿着枪，有模有样的挥舞着。
“哎呀，你看看你舞的是什么。”
阿北站在我背后，脸上写着大大的嫌弃。
“我又没学过。”
“阿树，你能教教他吗？”
阿北转头看着旁边的阿树。
“我？”
“是呀，这里属你枪法最好，你最有资格教人了。”
“行吧，阿南，我来教你。”
“谢谢阿树！”
“来，你要这样抓枪，你现在这么拿是不对的，这样是无法出力的。”
“哦。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