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从书生词条肝经验值
向宗族献出田亩,此前并非没有。
但大多是孤儿寡母为求宗族庇护,不得已为之。
如今陆寒作为堂堂县案首,又为何做出这等举动。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不解。
反倒是陈正平和白无机彼此对看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眸中浓郁的惊讶之色。
陆长青脸上一会青、一会白,顿了顿,他才开口道:“贤侄如今已是县案首,日后前程远大,留下祖田…其实…”
“请听小子一言,”陆寒又是一揖,正色打断道,“若非陆家村庇佑,小子这些年如何能安心求学,可惜老村长死的早….”
说到这里,陆寒神色甚是悲怆,就连话语中都有些颤抖:“若非老村长庇护,那日湖海帮张三早就毁了小子一家,如今小子侥幸得县案首,无以为报,与家里商量,唯有献田一举,方能慰怀!”
陆寒情真意切,说的场中一些眷念老村长恩情的大娘都以泪洗面。
“呃..”陆长青还未开口,便被陆寒握住了双手。
只见陆寒神色庄重,笃定道:“小子心意已定…还请村长,成全小子的感恩之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虽然陆长青心中欣喜若狂,但面上也只能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轻轻点头。
“罢了…既然贤侄有此心,老夫若还是拒绝,不免寒了赤子之心!”
“我宣布,作为村长,为了奖励和表彰此等赤子心,同时也为了我陆家村士子能够安心学业,老夫将捐出50两银子作为陆寒学业之资!”
村民们更是眼神热切,连连鼓掌!
陆家阿爹在村头那几亩薄田,可能都卖不到10两,如今献给了宗族,反倒是得了50两。
不过,这可是县案首才有的待遇啊!
听到这话,陆寒十分配合,在脸上露出一个兼具惊讶和感激的复杂表情。
………
白无机拿起一杯酒,不得不说,虽说这乡野酒水有些粗粝,但别有一番醇厚滋味。
他看着眼下明显有些怔然的陈正平,嗤笑道:“你这学生,倒比你聪明得多…”
“你说他已猜到了?”陈正平没理会这嘲讽,反而抓住白无机话语中的暗示。
白无机微微一笑,将头凑过来,低声道:“你猜…那老村长是怎么死的?”
闻言,陈正平眼神震惊无比:“难道?”
看着不远处那个举止恭谨的少年,白无机悠悠道:“你这学生,不仅是聪明咯…手段倒也不错…”
陈正平愣愣看着远处那个熟悉却似乎有些陌生的少年,神色复杂。
白无机哈哈一笑,仰脖,又是一杯酒水入喉。
……….
忙碌了一天,总算是闲下来了。
陆寒看着崭新的大门,神情中总算有了一些舒展。
这门是前日晨间,邻居街坊帮忙修葺好的。
毕竟作为县案首的邻居,沾沾喜气,也算与有荣焉。
陆寒在县试中写的那篇《劝学》,早已流传全县。听说便是府城,也有知机的书坊,连夜排版将此文印刷出来。一时之间,颇有些洛阳纸贵的意味。
虽说之后数月还有府试,但知县亲笔的堂堂县试案首,非特殊情况,都会顺理成章拿个秀才,不然岂不是驳了知县和县学正的面子。
而且今日还将田契之事了结了。
从最开始被人推下桂水,到张三登门,以及前些日子的袭杀,所有不合常理的种种,都指向了那日张三口中的“田契”。
这“田契”背后有何内幕,陆寒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能够动用边军弩箭和边军背后杀手,能够私自将大案要犯张三放出的,这种势力,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够招惹的。
安全第一,万事苟为先,这才是安身立命之根本。
如今这事与自己再无关联,陆寒也总算是卸下了心中一颗大石头。
陆小丫蹦蹦跳跳走了过来,歪着脑袋问:“阿兄,要喝汤吗?今日还剩了好些羊杂汤哩…鲜得嘞!”
春夜尚寒,小丫头嘴边还呵出热气。
“怎么没穿那小红袄子啊…”陆寒看着小丫夜风中略单薄的衣衫,道。
听出阿兄言语中的责怪之意,小丫低着头,小声道:“红袄子是新的…”
陆寒怔了怔,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随即,他走到自己房里,抱出一个毯子,小心将小丫裹着,只露出了一个圆圆的、扎着两个羊角髻可爱脑袋。
看着小丫红彤彤的脸,陆寒认真叮嘱道:“阿兄如今已是县案首了…马上就是秀才…以后家里不愁吃穿,不需要省的,以后莫说是新的红袄子,阿兄一定给你买更多新衣服…”
“那蓝袄子…可以么…我看三妞有一件…可好看啦…”小丫怯生生问道,“不过阿娘说,等红袄子穿没颜色了,可以再染一次哩…那小丫也有蓝袄子啦!”
陆寒鼻子一酸,低声道:“红袄子…蓝袄子…以后小丫想要什么颜色的袄子…阿兄都买的起的…”
小丫高兴坏了,连连转了几个圈。
将小丫抱回房间,虽然陆阿爹还为陆寒卖了祖田有些恼怒,不过看着陆寒亲手誊写的账单,他又喜笑颜开起来。
酒席一共八十余桌。
每一桌酒水和食材费用,800文。
夫子和田巡检那桌,多上了两壶好酒,多花销了240文。
算下来,宴席的花销约68两——当然,这钱都是挂账的。
开玩笑,能够卖县试案首一个面子,这可是旁人求之不得的。
便是今日来帮手的,大多都是邻里街坊,都只收了很低的价格,以求与县案首结个善缘。
相比于花销,今日宴席的贺金那着实是吓到了陆寒。
陆家村民且不论,贺金勉强与酒水食材之类抵消了。
主要是贺礼。
且不说陆长青晚间着人送来的五十两的银票,光是夫子那桌的礼金就有二十两之巨,其中陈夫子就给出了五两。
真不知道平素大手大脚、喝茶都只喝浮云春的陈夫子,是怎么攒下钱财的。
这些日子,陆寒频繁叨扰陈夫子,才能在学业上精进许多,如今看到师长的厚礼,陆寒也不由得心中一暖。
作为陆寒的“贤兄”,田武出手自然是大方的,一个人就封了三十两的贺金。
哦…还有武馆,虽然这种乡宴武馆不便出席,但馆主李宁安还是托二牛送上了十两贺金。
杂七杂八一算,这一通宴席算下来,陆寒居然挣了有百余两银钱。
当真是骇人。
要知道之前陆寒家一年都余不下几文钱。
这些钱,便是给陆老爹还了钱庄高利贷后,都可以在县里置办一个大宅子了。
果然,知识才是力量。
书中…真有黄金屋啊!
当然,县案首带来的收获,远不止这点银钱。
凭那两首诗和如今的案首身份,他已经进入了知县甚至府衙的视线里,同时收获了郭北县巡检田武的友谊。
如果说县试前的陆寒,还只是一个连泼皮头子张三都敢随意欺辱的普通书生。
那么如今的陆寒,隐隐已有浴火成凰之势。
这些日子的努力付出,没有白费,他终于有了立足此间世界的一些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