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应满糖

程经年这次回来除了参加婚礼,还有跟着导师到苏时颖所在的大学进行季节性流感的演讲的任务。

导师五十多岁了,心态却依然年轻,见演讲事宜都安排妥当后,便大手一挥放了程经年的假,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A大的樱花也挺出名的,你去拍些好看的照片回去放在校报上。”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程经年的肩膀,“小年啊,A大的樱花林可是著名的情侣圣地。小年啊,你也不小了,不用天天守着实验数据……”

见导师要拿出催婚的架势,程经年立马编了个理由溜出实验室。

程经年觉得还不如让他去写那些都不愿意写的课题,研究病历……

那天,他和苏时颖在婚礼上碰到后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来打过几次电话,也算是又相熟了。鉴于在A大人生地不熟,他只好以送礼物为诱饵把她从寝室骗出来。

“礼物呢?”

程经年睁着眼睛说瞎话:“回学校了寄给你,不过,你得先带我逛逛学校拍几张照片完成任务。”

A大有一片不小不大的樱花林,这天,樱花林的人格外多,仔细一看,还都是成双成对的。

苏时颖穿着睡裤,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的形象与这花团锦族的景色尤其格格不入。她也毫不在意,站在一个小山包上又着要感慨:“春天来了,大家都很躁动嘛。”大大咧咧的样子,颇有当年军训指点江山的风范。

程经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头顶上一撮毛在微风中左右摇摆,渐渐入了神。

微风拂过,有几片樱花花瓣颤颤巍巍地飘落在她头上,他下意识去摘,即将碰到的时候,她猛地转过身,脸撞上了他的手。

“啪!”清脆的响声像是给四周按下了静音键。

苏时颖呆滞地眨了脸眼睛:“你是给了我一巴掌吗?”

程经年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苏时颖的话,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脸上没起了不自然的红晕,他的嗓音依归清冽却失了往日的沉稳,多了几分慌乱。“是你突然转过来……”

“所以……”苏时颖煞有其事地摸了摸下巴,“你本来是打算拔我头发的吧!你是个魔鬼吧,我头发都这么少了,你怎么忍心拔?!”

程经年对苏时颖的被害妄想症彻底无语了,他索性转过头,拍自己的照片。

午后的阳光暖烘烘的,一个个彩色的光晕似乎带着催眠的魔力,苏时颖正坐在草地上困得东倒西歪,温暖的阳光像自带滤镜,程经年不自觉地用余光偷瞄着哈欠连天的苏时颖,嘴角悄悄上扬。

余光里,苏时颖的旁边突然多出个不速之客,一个男生突然蹦出来,大叫一声“学姐”,男生穿着格子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标准的码农打扮。

程经年放下相机,用余光打量着这个男生,脸色沉了几分。

“您是苏时颖学姐吧,我可崇拜您了!您写的那些程序,我跟我的室友们天天膜拜……”男生激动得唾沫横飞。

苏时颖抹了一把脸,为了体现学姐对学弟的关爱,满脸严肃地拍了对方的肩膀:“加油!未来的计算机领域是你们的!”

接下来两人商业互吹的十几分钟里,不甘心当背景板的程经年,不是冷哼就是咳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他们聊天就跟听见用指甲挠黑板一样难受。等男生走后,他忍不住冷哼:“你就不能像普通女生一样矜持一点?”

苏时颖愣了愣:“我怎么不矜持了?”

“普通女生碰到这种情况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苏时颖语塞。

“我看随便哪个男生找你说话,你都高兴得很。”

他话一出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皱着眉,不再言语。眼前的女生似乎是愣住了,垂在一旁的手握紧又松开,乌黑的眸子里有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程经年你有病吧!”

她站半晌后,突然红了眼眶,喑哑着吼出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经年试着拉住苏时颖,苏时颖把他的手甩开,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我不想看到你”便加快了离开的步子。

苏时颖性子跳脱,从小到大有很多好朋友,但是,也有很多人因为她男孩子般的行为而对他表示出不屑。女汉子,男人婆……这些外号,她从小到都不缺,甚至在小学时,有一段时间里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变着法儿地排挤她。她没想到,就连程经年也这么想,似乎攒了十几年的委屈一瞬间如决堤的水,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