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深夜,陆钰被苏韵锦的声音惊醒过来。
“不要,不要……,救我,救我……。”
“小锦,别害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陆钰紧紧拥抱着挣扎不断的苏韵锦,心里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他温和的声音终于让她平静下来,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旁边的绵绵睡得很香,陆钰擦拭着苏韵锦额头上的汗,她做了什么梦,他能想像得到,在梦里,她极其不安,极其害怕。
连头发都湿了。
“小锦,我在这里。”陆钰抚摸着她脸,再次声明。
苏韵锦往他怀里贴近,寻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熟睡,陆钰望着床头柜上面那瓶药,他认识上面的英文标识,那是安眠药。
是他这三年以来,常期依靠入眠的药物。
她居然也……。
这一刻,他好恨白慕雅,那个女人不止要了小锦的命,也毁了她的生活,每多活一天,都倍受折磨。
他对她的手段,相比起她所做所为来,根本没得相比性。
陆钰不知不觉也睡着了,天刚刚亮起,苏韵锦就醒了过来,身体第一反映是周身的暖意,男人的呼吸声就在她耳畔。
意识到自己在陆钰怀中,她立刻惊坐起来,第一时间她是查看自己睡衣是否上滑,有没有露出那难看的伤疤出来。
“小锦,没有关系。”
陆钰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苏韵锦一手拍开,她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意:“你走开。”
“我……。”
“陆钰,这样做,有意思吗?”她双唇微颤,声音哑得不像话:“看我这样,你心里是不是很舒服?是不是,兴灾乐祸?苏韵锦这个女人,终于……。”
“没有!”陆钰打断她的话,不顾她反对强行将她拥在怀里:“小锦,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挣扎片刻,反而被他拥得更紧,便如同失去所有力气般一动一动缩在他怀中。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
“是吗?”苏韵锦凉凉一笑,握着他的手从腰间滑入,从盆骨位置开始,那里全是烧伤痕迹,陆钰甚至能感觉到指腹下那凹凸不平的伤痕,他的心跟着抽起来。
“别这样,小锦,不要这样,好不好?”陆钰微哽的恳求她。
苏韵锦的痛苦又能好到哪里去?
犹如刺猬,展示自己的刺,伤了对方,也伤到了自己。
“陆钰,我苏韵锦最不需要的就是愧疚,一点都不需要。”苏韵锦推开他,独自跑出卧室……。
整个城市还未苏醒,耳边静悄悄的,苏韵锦站在院子里,清凉的秋风拂在她身上,她不觉得凉,只觉得疲惫。
脚步声由远而近,她肩上披了件外套,陆钰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她身边。
“你知道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是恨,浓浓的恨意,在我知道你把白慕雅救走的时候,我很恨你,恨你那般待我;大火烧伤我身体时,那股恨意变得越来越浓,几乎变成了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可这所有的恨抵不过我对你的爱,陆钰,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我努力的想要生下绵绵,给自己生命不留下任何遗憾,在看到她小小身体那刻,我发现,我对你的恨好像要没了。”
“只是我这一身的伤,所经历过的痛,让我不能原谅你,即使,你并不知情。”苏韵锦眺望着远方,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他:“我想,大概是上辈子我欠你跟她太多太多,这辈子才会过得这么不堪吧,如果,如果真有下辈子,我想我们都不要遇见。”
“小锦……。”
“绵绵很乖很乖,这段时间你多陪陪她,增近你们之间感情。”
“你要去哪里?”陆钰听着她话觉得不太对径,往前一步,还未碰到她,她已经不着痕迹躲开了他碰触。
“小锦,你想去法国吗?”
苏韵锦看了看他后,绕过他,离开了院子。
她喜欢法国,曾经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那里,美丽的梧桐树,薰衣草庄园,艾菲尔铁塔……各式各样的,书中描述的美景,她记录在日记本里,最大的心愿是跟他一起去。
苏韵锦确定陆钰看过她的日记本,那里记载着所有,都是关于他,关于她的爱……毫无自尊的爱。
知道真相的来源,也是在那里吧。
其实,她挺遗憾,为什么白慕雅没有销毁掉?在看到他们俩人那场世纪婚礼时,她以为他们是相爱的,那时候的她,肚子里的绵绵特别调皮,动来动去,她几乎都不怎么睡。
就如她说的,有过恨,有过怨,有过嫉妒,只是变淡了。
未来不确定的日子里,她想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静静的离去。
陆钰在苏韵锦这里没有得到答案,天一亮就去找祝白帆:“小锦有跟你说过想去哪里吗?”
祝白帆摇头:“小锦的打算很少告诉我。”
总是在她出发前,他才知道。
“当初骗我,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陆钰皱着眉问,小锦的墓,小锦的骨灰,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现在追究起来毫无意义,‘骨灰’其实就是些灰,你不用太计较。”祝白帆拍了拍陆钰的肩,他自己也有些东西想明白了。
有些人,你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辈子。
永远都是出现得比较早的人,有优势。
连小锦这个当事人,都能平常心面对,放下,他又何必再坚持?
别墅门口,顾佳华打量着苏韵锦,几秒后恍然大悟她是谁,激动的抓住苏韵锦的手:“放过雅雅,求求你,放过雅雅。”
杨姨急忙上前拉开顾佳华的手,将苏韵锦护在身后:“你有事就去找先生,太太什么都不知道。”
顾佳华看到杨姨这么护着苏韵锦,更是激动,当初杨姨明面上是照顾着白慕雅,背地里呢就是刁难着她,还把她各式各样的行踪汇报给陆钰,两面三刀,还威胁她女儿,现在看到杨姨这样……顾佳华气得直接上前扇了杨姨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