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虫灾
此时,大明国力正强盛,势力自然向外扩展。在当年大明太祖制定的卫所兵制基础上,不断在草原上割据建卫,又逐渐移民建城,形成星罗棋布的小城。
辽东城,距北方草原游牧民族最近的一座小城,城东门。
一大早就听到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待硝烟稍退,只见成片的兀良哈人在城外聚集,缓缓向城墙靠近。
朵颜汗王自林清溪组建好生军后,就对他心生嫌隙,自古王者称孤道寡不是没有原因。
本该待蝗虫南下后再纵兵南下,一路夺掠,可朵颜现在非常渴望建立功业,一方面是食物不足养有现在那么大规模的部落,另一方面就是林清溪那部落巫师地位越来越高。
现朵颜盔下大军已过三万,总人口约有三十多万,其中不挑年龄性别的好生军就有五万众。朵颜见继续扫荡草原上散居的部落已经不能给自己增加任何声望,不如直接南下。
兀良哈人在辽东城东门外聚集后,又赶出一大群不成阵营的男女老少,他们手里既没兵器,也没盔甲,扛着麻袋沙包。
他们就是好生军,正被后面披甲执锐的几股兀良哈军队驱赶着向城墙那边走。朵颜自然不愿意林清溪组建不属于他的“军队”,虽然这只是由老弱病残组成的军队。
朵颜汗王令好生军在前辅助攻城,这本是草原人用俘虏攻城的一贯做法,等于是让好生军拿命去填平城前的沟壑陷阱,但林清溪并无任何异议,他收这些人也只是馋他们的身子罢了!
城墙上的火炮、子母铳等轰轰齐鸣,还夹杂着火枪的铅珠、粘了金汤的箭矢飞了出来。
城下的如乱民般的好生军很快抱头鼠窜,不,他们就是乱民。很快后面驱赶他们的兀良哈人军队便手起刀落,对逃跑者格杀勿论。那股乱民如同转进了风箱的耗子,惨不堪言。有的人终于扛着沙包到了护城河边,丢在河边掉头就跑。
朵颜、林清溪等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外面的情形。
林清溪故大声作痛心地叹了一声气。朵颜便回头对林清溪及众将说道:“不用俘虏填河挖墙,就得用兀良哈人上,与送死何异?”朵颜说到这,又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清溪一眼,接着道:“林巫师,想必你也不想兀良哈人送死吧!”周围核心将领都是兀良哈人,自然纷纷点头。
林清溪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又不是兀良哈人,谁人送死与己何干!但这朵颜不愧是一部汗王,此番计策简直一石多鸟,既能削弱自己,减少人口节约口粮,还能获得核心将领支持,为后续有效攻城打下基础。
但自己毕竟是修行中人,伟力归于自身,自不在意他这些小阴谋。
这辽东城虽靠近游牧民族,是战争前线,但城市军民很少,军不过四五千,民不过二三万,自然抵挡不住朵颜大军。朵颜也就不怎么关注前线,继续在军中与一众将领分析局势,以加强自身权威。那林清溪听着,听着,忽地一阵眩晕。
渐渐地,他想起了某天在现代高楼大厦的落地窗前看到的湖景,晴朗的天,清澈的水,悠闲的人。那里有水榭,有群鸟,有游鱼,安详又宁静。放下心中的一切,在那里呆着,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事都不用做,更不用担心随处可来的杀戮。
在这一刻,他觉得什么长生不死、金钱权利都毫无意义,人生最大的乐趣应该是……
林清溪猛的晃动脑袋,挣脱幻境,立即双手捏印,平心静气,口角还溢出了少许鲜血。
朵颜也瞧着这一幕,只当是自己计谋得逞,林清溪被气得吐血,恰好城前沙包堆积的已足够高,好生军众也死了一大批了,便下令号角齐鸣,全军出动了。
林清溪稍稍平复了气血,暗道一声惊险。这修道之人道行越高,与天地交感越深,插手这人间军事,遭遇反噬就越大。难怪各派高人很少参加人间战争,即使参加也都是以客卿的身份参加斗争,很少亲领一军,也幸好自己身为兀良哈部落巫师,有部落气运护持,涉入也不深,还可回转。
这世间本就有观运、改运之法,只是自己只是个旁门之人,没有机会学习,但气运之道不外乎“天子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林清溪自我安慰地想。
难怪自己以前听过一些将领杀人无算,老年辞官后,无朝廷气运庇护,常常梦到死在刀下的亡魂回来复仇。
林清溪想到这,也不再管什么战场,与韩道人回到后方修养去了。
……
辽东城自不是没有防备,本来明人就很擅长守城,就如游牧民族的擅长劫掠和野战,各有所长罢了。现在又准备许久,远程用重炮,靠近了用回回炮,还有专门抛石头的,倒烧滚了的金汁的。且明人军队在火枪技术上的长足发展,已对兀良哈人轻骑有了致命威胁。
朵颜军那边确也喝了一壶,他们本就是骑兵,不怎么擅长攻城,死攻进去三次,都被打退了出来,伤亡惨重。
朵颜汗王见此大怒,想找林清溪问计,却看不到人,问了几个将领,才知道林清溪已经回转后方去了,越发愤怒!他真想让所有人知道那林清溪胆小怕死,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难道亲自去宣传?他盔下一群莽汉,还在推崇林清溪,一点都没有领会到他们二人现在的微妙关系。
朵颜也是在战争中长大的,见惯胜败,也不退兵,心下发狠,彻夜攻城。让参与好生军分作两部,轮流不息,偶尔才派出兀良哈人,兼之沿途又召集了几个魔人武道高手,轮番上阵,终于在月上高空的时候破了城。
好生军生还寥寥无几,也自不在成军。
月夜下,好生军的尸体中,无数像是蜂巢一样的小孔,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皆是蝗虫卵,数不清的蝗虫卵,正在慢慢地鼓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