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霜华至
时年九月,城中一片萧条,集市鲜有人来往。
宫中一片喜气,原是和宜公主的册封礼,册封礼赶上了生辰,宫中大摆宴席,好不热闹。
“不好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报告声打断了皇宫大殿内的欢乐笙歌。
“说!”虞帝不悦道。
“陛下,太子……太子他……他起兵谋反了!”内侍的一句话,惹得众人骚动起来。
“怎么会这样?”
“太子怎么会谋反?”
宫门外
“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庄严的皇宫。
紧接着黑压压的军队攻破城门,径自朝内宫抄去……
“为了温妹妹,也为了我的宏图大业,冲啊!”军队将领高举利剑,高声鼓励道。
这人正是太子虞旭。
温莲仪自小入宫伴读,他早就对她生了爱慕之意,本想她若能嫁给萧琦玮,也算得上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可如今她却要嫁给那残暴之徒,他当然不愿。
他放在心里的姑娘,怎么能受半点委屈呢?
“父皇,只要您退位,儿臣是不会伤了你的,儿臣还会把你封为太上皇,让您去过悠然自在的生活。”
这是太子杀进殿内,冲到皇帝面前说的一句话。
“你个逆子!”看着向来不争不抢的儿子,皇帝震惊之余暴怒。
太子屈膝下跪,“请父皇退位!”
“请陛下退位!”他身后的士兵纷纷跪下,震耳欲聋的附和声响彻殿宇。
皇帝扯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一扬手,便有几十个身着黑色便服的死士自房梁上跃下,将叛军团团围住。
“父皇,你……”
“是,朕早就料到了你会反。”皇帝缓缓步下台阶,走到太子的面前,“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
太子呆呆地看着负手而立的父亲,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片甲不留!”皇帝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下一刻,惨叫声和惊叫声响彻元政殿,鲜血染红了辉煌的织金地毯,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翌日,元政殿前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太子旭不顾人伦道义,意图弑君篡位,罪不容诛,念其乃朕之血脉,特贬为庶人,终身监禁于东宫,无召不得出,钦此!”
太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败了,败在了人称昏庸无能的父君手中。
不过一日风景,东宫便一片萧条,宫门紧闭,禁卫看守,好不压抑!
一大早,禁军便一车接一车地把昨日叛军的尸首拉到西市的刑场鞭尸示众。
不过三日,牢狱里便多了百余人。太子的同党,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无一幸免,哪怕是贵同皇后嫡亲外甥的萧琦玮,也落了个流放边疆的下场。
“琦玮他,他途中出了意外……死了。”
从父亲那里得到消息后,温莲仪便不顾阻拦,骑着飞马直奔皇宫。
一进宫门,便迎面碰上了运送囚犯尸首的车队。
温莲仪像疯了一样,一个一个地揭开棺板,直到,他看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旁躺着的羊脂白玉,她才愣住了。
此玉名为同心佩,共有两枚,一枚向左,另一玫向右,两块放在一起,刚好合成一个圆。
雕刻着一对鸳鸯戏水的白玉上缺了块边儿,那是十四岁那年她调皮磕到的。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她拽住旁人的手,连连追问道。
“萧少保途经的客栈夜里莫名起火,无人知晓,数百人皆葬身火海,无一幸存。”
“什么?死……死了?”泪珠滑过她娇嫩的脸庞。
那一刻,世界好像崩塌了,不过月余,她就经历了从婚恋不由己到生离死别的痛苦。
这种痛,钻心透骨,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小姐!”下一秒,她便倒在了丫鬟的怀中。
那日之后,温莲仪晕了七天七夜。皇帝怕会因此而耽误了和亲的大事,便命人每日都送来补品。
七日后,和亲大典如期举行,举国同欢,就好像都忘了月余前的不悦。
“哎!这和宜公主怎么看上去没有精气神啊?”
尚书夫人的话引得众人纷纷往花轿上的人看去。
透过金绣凤戏牡丹的红轿,只见一个肤白胜雪、唇若含丹的美娇娘正静静地坐着,只是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神迷离,好似一个傀儡。
“对啊!怎么会怎样呢?”众人轻声道。
“出发!”虞帝发出一声命下,打破了众人的议论声。
“扬鞭!”随着礼官的声音响起,负责赶马的车夫扬起手中的藤鞭。
“挥!”车夫立即挥下马鞭,四只马儿同时起步,不缓不慢地向前踏去。
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从街头延至街尾。那阵仗,丝毫不逊色于皇帝嫁女的规格。
花轿上,温莲仪的泪珠缓缓溢出眼睑,滴到了白嫩的手背上。
她就这样带着遗憾和悲痛步入了不知好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