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残册来修仙
转眼又是天明。
云扬已经没有了昨日傍晚的狼狈,一席青衣小帽,加上扬起的嘴角,一个温和少年的形象就算是立起来了。昨日的事情是一个意外,云扬心想来参加论道大会的人数以千计,想要从中寻找一个人无异于痴人说梦,更何况他没有修为,又不去参加武比,那女子总不至于要去参加文比把?所以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说起梦来,昨日晚上似乎还做了噩梦,那个面目有些熟悉的美女似乎提剑追杀他来着,凶神恶煞着实可怕。
这情景,怎么还有些熟悉?
今日是崆峒论道的第一日。
崆峒论道的第一日,是见诸位大佬最好的机会。在第一日,所有来参加大比的宾客,都会齐集在一起,共同交流修行感悟得失,也是各个门派促进感情的最好机会。待到几日之后,一些被淘汰了的小门小派可能就会选择离去。
第一日的论道,在众多年轻修士的心里是没有什么分量的,一帮老学究在那儿夸夸奇谈,莫名其妙的一坐一整天,是得有多无聊才能干得出来。
实践才能出真知啊,纸上谈兵终究只是空言误修行罢了。
不见有位大佬曾经说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嘛。
当然,没有人愿意承认,这其实是他们实在理解不了那些高深的理论的缘故。
说来也是,修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快意恩仇,自由往来。埋首故纸堆这样的事情,没有几百上千岁,谁能耐得住性子?让十几岁的少年人学自己的师门长老古卷文章不离手,还不如将他们丢到邪魔之地来的爽快。
反正都是折磨,邪魔之地起码头不疼。
论道的举行地点,在太一门的问天阁,这也足以显示出太一门对于此次论道大会的重视。问天阁是太一门观星象、卜未来的场所,宽阔平坦,千余人在此都不觉得拥挤。今天的论道,各个门派的掌门、长老都来了,名下的年轻弟子也有带来几个,但那几个在此前就名声在外的种子选手,倒是没有一个过来。
不过所有人都能理解。对于这些弟子来说,大比才是重中之重,谁也不想先漏了底。
云扬是个例外中的例外。
他的大名,在此次论道大会随着石峰传扬开来。一个毫无修为的人居然成为了这次玄真观队员的核心,得知消息的好多人都扼腕而叹,直言如今的玄真观恐怕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然而到了晚间,还是云扬这个名字,在所有人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并且经过无数人的演绎,引发的震动越发的大了。
“嘿,听说了吗?今儿太一门可丢了大人了。”
“什么情况?说说说说。”
“咳咳,跑了半天,嘴有点干啊。”
“来来,上好的毛尖,慢用,慢用。”
“咳咳,肩有点酸啊。”
“我给您揉揉,您继续,继续。”
“咳咳,还有……”
众人开始抄起椅子板凳。
“别别,冲动是魔鬼,我说,我说。”这人清了下嗓子:“你们是不知道啊,今天这论道大会可精彩了。先是星海派的黄长老提出修身即为修道,修道便是修身的理论,然后被无极派的白云道人啐了一脸,啧啧,差点没打起来。然后整个论道就热闹起来了。”
“哦,怎么说?”
“有两位掌门为了修行者应该吃咸还是吃甜,当场动起手了。幸好太一门的掌教及时制止了,不然的话,恐怕要有人当场血溅。”
“嘶,是哪两位?修行者就应该吃咸的嘛。”
“打他。”
一阵的骚动过后,讲述者无奈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个人。
“继续,继续。”
“就在那群大佬要打起来,局面就要失控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出来说,一群闲的发慌的老不死真的无聊透了。早知道这么无聊,还不如去和伏虎门的那个弱智少主斗智斗勇去,好歹也好玩儿。”
“呃,玄真观那个?”
“好像是叫云扬,是吧?”
“然后呢?他是个凡人吧?怎么敢说出这话来?”
给大家做分享的那个中年修士喝了一口茶,开口道:“就是他,这一开口可就通了马蜂窝了。你想啊,在座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都是修行几十上百年的人,谁受得了一个黄毛小子的这话,何况这小子还没有修为。”
“嗯,我猜这个叫云扬要倒霉了。”
“星海派的黄长老和无极派的白云道人当场就怒了,说无知小儿信口雌黄,玄真观的人也不管教管教,让他出来丢人现眼,又说了些难听的话,说玄真观一代不如一代,祖上的荣光一朝丧尽什么的。”
“嘶,黄长老和白云道人真这么说?那可是玄真观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两派实在作死啊。”
“也未必,谁不知道星海派后面站着太一门,无极派傍上了五行宗的大腿啊。打狗还得看主人,玄真观这次恐怕真的要丢面子了。”
“丢面子?”中年人冷笑几声:“接下来的情况,可以用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来形容了。玄真观的掌教和几个长老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像在闭目养神一样,完全没有理会挑衅,倒是那个凡人开口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凭着口水就将一个元婴期的老怪给气吐血的。”
“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显然对这个事情大感兴趣。
“那小子一上来就说,大道三千,道道通天。可惜现在的修行者一个个的师法祖宗,不知创新,一个个躺在前人的功劳簿上享清福,对于真正的修道反而一避再避,一个个又怕死又多事。崆峒地区的修行千年以来停滞不前,这些修为高深的老怪难辞其咎。”
“说的也是啊。”有人点头。
“作死啊,小声点。”旁边有人提醒。
“然后啊,说着说着,地图炮一开,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被牵扯进来了。具体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到了最后,云扬一个人和几十个人在那儿辩论,着实是露了好大的风头。”
“玄真观的这个凡人,有这么厉害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只是有个感觉,玄真观这次,可能真的要给大家带来惊喜了。
对于云扬来说,本来是不想这么干的。但架不住一上来就有人把矛头对准了玄真观,玄真观在云扬的心里地位实在太过重要,容不得他人半点的亵渎。看不过去的云扬奋起还击,这些年泡在藏书阁和其他各个门派藏书楼里练出来的功夫可算是派上了用场。一个个典故,一句句理论,就像是魔法弹一样不要命的扑向那些还在侃侃而谈的大佬。
说不过的就偷换概念,换个方向引导话题,一切尽在掌握。
如果是掌管事务的长老,云扬这招铁定没用。但这些长年累月皓首故纸堆的学究们,哪里遇到过如此无赖的作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云扬成功的将这帮子大佬的水平拉到了和他一样的水平线上,然后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了他们。
说起来这些人也是冤。要论对修道的领悟,十个云扬也追不上这些研究修行研究了一辈子的人,但架不住云扬使小花招激怒他们,一些边角料一样的典故,他们哪里知道?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论道已近尾声,一些人直到回了住所才反应过来,不由大骂狡猾。
不过接着一个消息就让这些人心气平顺了下来。
玄真观给云扬报名参加第二日开始的大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