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桔梗的浅眠

顾柘看着杜风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与折磨中,那句“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爱上了仇人的女儿”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最后还是阮述将他扶了出来。

顾柘已经许久没有休息好,再加上精神受了极大地刺激。阮述扶他上车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阮述的领口,眼眶通红“今日的事,不许再提!”

阮述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柘,身上吓出了一身汗,一时之间竟忘了回答。顾柘也不恼,只是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阮述将顾柘送回木心园,顾柘进门后就将他悉心挑选的东西摔了一地。桌上的花瓶里,有阮述今早带来的洋桔梗,也被混在了地上的杂乱里。

顾柘只身站在满目狼藉的公寓里,痛苦万分。阮述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老板喜欢陆小姐,并一直默默的守护了这么多年。即使一个人在国外隐藏了那么多年的爱意,却怎么也无法放手。今天这样的现实就是在他本就支离破碎的希望前,让他毫无反击之力。

顾柘将东西破坏之后好像还不解气般,对着阮述说了句“将录音内容发给傅言吧!”这无疑是将自己的伤口赤裸裸的展现在别人的视线里,阮述知道他这个决定依然是为了陆眠曦,他依旧放不下。或许会选择不会在相见,但依旧不希望她的软肋掌握在别人手里。

不一会儿,傅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此时顾柘已经在前往顾家的路上,看了眼手机没有接。

傅言从耳旁拿下了手机,看了眼病床上的人,笑了笑“曦曦……”

陆眠曦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傅言心底有些怵,他怕陆眠曦听到了刚才的录音,他怕陆眠曦再次陷入之前那晦暗的情绪里。

傅言还没有说话,靳云清就推门而入,看着陆眠曦已经醒了,有些高兴走上前“曦曦,可有什么不舒服?”

可床上的人一点表情都没有给他,靳云清是专业的心理医生,看着陆眠曦的表现心下了然。看了一眼一旁的傅言,示意他出去。

傅言和靳云清一前一后出了门,“大哥,她既然醒了,就无碍了对吧。”

靳云清“傅二,何必自欺欺人呢?曦曦单相抑郁的症状很早就显现出来了不是吗?她被绑架的三天里,我们都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知道那些人对他做了什么,”他看了眼傅言,继续说道“这对一个本就有轻度抑郁的人来说是致命的傅二。”

傅言用力抓住靳云清的胳膊“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在你手里治愈的人不计其数,你一定也可以治好她!”

靳云清“那我首先需要知道,她发病的契机是什么!”

傅言抓的更紧了“契机是吧,我去找,我会弄明白她经历了什么!”

靳云清用力从傅言掌中挣了出来“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曦曦的恢复,我的团队都在国外,我需要带她去专业的医院治疗……”

傅言闻言摇了摇头,靳云清说道“她需要专业的人员照顾,她现在随时有自杀的风险,她的心脏经不起折腾了,傅二。”

傅言从病房外的窗口里看了眼表情依旧淡漠的陆眠曦,“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靳云清“明天。”

傅言这次没有反驳,而是顺从的点了点头。看他就要离开,靳云清又说道“小四,突然把我叫回来,还未来得及聚,你替我向他道个歉……”

他也不知道傅言有没有听进去,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进了陆眠曦的病房。

听见响动,陆眠曦转头看了看,她对靳云清本就不熟悉,如今也只以为他是普通的医生。靳云清看明白了她眼中的疑惑,开口“曦曦,我是云清哥哥。”

陆眠曦此时的头脑不太清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靳云清朝她笑了笑“曦曦,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陆眠曦没有回答,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靳云清也没再追问,“曦曦,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可以握个手吗?”

陆眠曦觉得握手是礼貌,便想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去,可她试了好几遍都没有成功,又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没有礼貌,于是伸出来自己的左手,看着靳云清有些惊讶的表情,撒谎道“抱歉,我是左利手。”

靳云清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右手抽回,换成了左手。

靳云清离开后,陆眠曦独自打量着陌生的环境,突然一段记忆砸入了她的脑海,他看不清对面的人脸,只有恶劣的声音“高高在上的陆大小姐?呵,不过就是见不得光的野种罢了!”

另一个人说着不太标准的中文“垃圾货”,刚才的声音又响起“我们这叫破烂货,哈哈哈。”

很多肮脏的词汇还在陆陆续续的出现,陆眠曦却在这样的声音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她几近崩溃,痛苦的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完全抬不起来。

她极其疯狂的用左手拔出了右手上的输液管,有血从手中流出,她脸上却流出了从未有过的兴奋。疯狂的用那小小的针头划剐着自己的右手手臂。

前来换药的护士,看到这样的她瞎了一条,连忙跑出去叫人。靳云清连同好几个医生一起按住她,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并处理了手臂上的伤口。

外翻的皮肉惊心动魄,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靳云清不禁想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么,让那么努力活下来的人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

晚上靳云清在和其他医生一起确定陆眠曦的治疗方案,突然想起了今天和陆眠曦握手时的画面,连忙暂停会议给傅言打了个电话。傅言很快接通,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不知是在哪里,靳云清没有深究只是问道“傅二,陆眠曦是左利手?”

傅言见是靳云清打来的电话,离开了顾柘一众人所在的酒吧包厢,说道“怎么会,她从小就是用右手的呀。”

靳云清那边沉默了几秒后,说道“我果然没有记错,但是今天曦曦的行为有些反常。下午又发病了一次,等你结束来看看她吧。或许还有其他问题……”

傅言没有停留,开车离开了酒吧。顾柘见傅言久久没有回来,便出去找他,看见傅言急匆匆的上了车,几乎没有多想就追了出去。

傅言将车随意的停在了一家私立医院的门口,就急匆匆的进去了。靳云清知道他要来等在了大厅里,两人还未交谈,顾柘便出现在了大厅里。

靳云清最先注意到他“顾三……”

傅言这才惊讶的扭头,知道自己被顾柘跟踪了,也没搭理他,拉着靳云清询问陆眠曦的情况去了。顾柘看着走远的两人,意识到陆眠曦就在这家医院里。或许在看到傅言匆匆离开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来找陆眠曦的,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跟来了。

他跟着两人来到靳云清的办公室门口,断断续续地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右手失去知觉”、“用输液管的针头划伤了自己”顾柘有些疑惑,他们在讨论谁?

两人出来后,看到倚在墙边的顾柘,都没有说话。傅言走出去一段路,又回来“既然跟到这了,见或不见随你……”

顾柘还在纠结,靳云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我明天就会带她离开,不放心的话,去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