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希望有勇气和翅膀
“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泰戈尔
清晨，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斑驳地洒在地面上，带来一丝温暖。
徐清言昨夜辗转难眠，但仍旧早早地从床上爬起。他草草吃过早餐后，前往公园慢跑数圈，心头的沉闷这才稍有缓解，随后便径直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抵达时，一位中年男子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他的发鬓似乎曾染过黑色，如今已有些许褪色，但清言依稀能够辨认出这便是许叔叔。
他走向前，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许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说:“嗯…帅小伙了……不过…..算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个老徐….他怎么样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叔叔与他爸之间联系也谈了，他爸换了个手机号之后好像也丢了联系方式，不过清言还是能感觉到，多年的情谊在他们身上的影子，这次回来，老爸特意叮嘱了一句他，有机会的话，替他问个好。
“一切安康。”清言转达了老爸的话。
许叔叔似是笑了笑，点了点头，说，“走吧，今天梦涵的情况还好。”
然后迈开了步子
清言检查了一下自己那一身白，没说什么，便跟了上去。
在医生那里进行了登记之后，他与许叔叔来到病房门口。
“我昨天跟你说的注意事项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复述一遍。”他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倾听……不问……”清言回答。
“你自己进去吧。”他向一边椅了上坐去，“有什么异常马上叫医生。”
他眼里好似闪过了一些……片段。
“好。”清言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强光刺激着他的眼睛，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女孩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望向窗外，阳光好似穿过了她，那苍白的肌肤好似有几分透明，就如同精致的玻璃娃娃，使人不忍触碰。
而她的头发，就那么随意地散落在床上，卷曲着，脆弱，而不真实。
她似没注意到清言的到来，一动不动地，清言也不敢发出声音，怕吓到她，不禁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她。
那背影，已看不出当初的模样，瘦削而……
时间似打了个浑，好像过了万年千秋，又似几息一瞬。
终于，她，回过了头，那眸子太过透明，以至于他找不出一丝神采。
“哦，你来了。”她锁着眉头，似在极力回忆，“你好像是叫……”
“徐清言。”他忙道，下意识迈出一步，说：“许梦涵，我，来赴八年前的约定了。”
她却如同受惊的免子般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几乎缩了起来
“别……别靠近我.……”
清言顿了一下，忙收回步伐，把身上所有口袋都翻了出来，然后举起了双手。
“你看，我什么都没带。”
梦涵巍巍颤颤地看向他，仔细审查了许久，终是低垂下眸子，轻声说：“可以了。”
他松了口气，走近，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
“是父亲他告诉你要这么做的吧。”她淡淡地说。
“嗯。”清言回应。
之后，是一段很长的沉默，依稀记得，八年前，他们相处时总是她在说不停……一种无所适从感逐渐充斥了身体。
他试图打破这沉默的氛围，轻声说道：“我跟你说说我这几年的经历吧……”
“嗯。”她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一些兴趣，轻轻地点了点头。
清言心中一喜，于是从断了联系的那一年开始说起，将大学旅游地理专业研究生毕业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简单说了说。
“现在啊，当了一名旅游博主。”清言说，“我跟你讲一下一些我这些年去过的好玩的地方吧。”
梦涵在一直默默听着，见他问，便点了点头。
清言就继续说了下去，挑了几个印象最深刻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他有点口干了，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只见梦涵挤出来了一丝笑容。
清言忽觉得心头有股厚重的无力感，像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得喝了口水。他大概猜的到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礼貌？迎合？疲倦？
这时，她终于出声了，说:“挺好啊，去了那么多地方…我没什么好向你说的，每天起来都是熟悉的天花板。“
清言愣住了，手不断抖动，只想打自己一巴掌，哈…….自己…..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东西?他在梦涵面前说这些？！
他闭上了眼睛，不想让梦涵看到自己眼中的失落和尴尬。他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口，仿佛在这一刻，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然而，这种默契却并没有让清言感到轻松和愉快，反而让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和梦涵之间的距离和隔阂。
原来是这样的重逢吗……他心中生出几分苦涩。
“不用道歉啊。”梦涵淡淡地说道，她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对清言的道歉并不在意。她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仿佛刚才的行为也只是她认知中“应该做的事”……
眼见如此，清言极力在脑海中搜寻着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以前在一起时会做些什么……还有许叔叔提及的梦涵近期常做的事情……啊，对了！清言迅速掏出手机，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轻声说道：
“梦涵，要不要来一场音乐大师的对决呢？”
她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略带惊讶地抬起头，苍白的嘴唇轻抿着。
清言敏锐地捕捉到她眼角仿佛流露出的几分神采，她仿佛是再次确认一般，说：“对决？你是说那个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扶了扶眼镜，说：“是啊，你还记得吗？想当年，你可是从未赢过我呢！”
梦涵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回忆着那段往事。过了许久，她才定了定神，看向清言，轻声问道：“你的眼睛……近视度数那么深，还玩？”
清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道：“别在意这些细节啦，就让我再一次舍眼陪公主吧。”
“公主？”这个称呼似乎让梦涵再次愣住了……再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但最终还是应了一声，拿起放在床头的平板。
趁着这个空隙，清言迅速在手机上下载好了那个已经多年未碰的游戏。他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实力还剩下几分。然而，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想当年，我可是排行榜第三呢！”
梦涵默默地点开了游戏，没有再说什么。
…………
然而，不一会儿，清言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的操作显然十分生疏了，只坚持了四分钟便用光了出错机会，寄了。
“排行榜第三就这水平啊。”梦涵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带着几分戏谑。
清言似乎找到了以前的某种感觉，下意识得把身体靠了过去，紧盯着梦涵的平板屏幕，说：“我倒要看看你这段时间进步了多少！”
然而很显然，他这一动有些太突然了，使得梦涵身体微微一僵，一个音差点漏了，清言忙不迭地退开了一些距离，换了个角度，看向屏幕。
她勉强把那个音救了回来。
“看吧，被我完虐。”梦涵似乎带着一丝得意地说，但眼神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毕竟……无聊的时候……就一个人玩玩这些。”
清言瞬间陷入无言，内心不禁涌起几分疼惜……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双白皙修长、在平板上轻盈舞动的手指。梦涵的话音刚落，他下意识地回应道：“那……以后我陪你一起玩咯。”
梦涵微微启唇，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最终却化作一声轻叹，静默无言。清言也不强求，任由时光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从指尖淌过，化作音符，留下淡淡的痕迹。
不知何时，医生推开了病房门，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出现在门口，打破了两人间那微妙的氛围：“徐先生，探访时间结束了：许小姐，到检查的时间。”
尽管心中略有不舍，清言仍站起身，温和地说道：“下午我还会来看你。”
“嗯。”梦涵似乎没怎么在意自己的分数，随手轻触屏幕，关掉了平板，轻声道，“下午见。”
清言转身与医生擦肩而过之际，医生将口袋翻出，再走近梦涵。
离开病房，清言迎面遇上了正走来的许叔叔。
许叔叔问道：“清言，你打算在这边待上多久？”
“大约一个月吧。”清言回答道，“说实话，我这次回来本来是计划做个旅游直播，展示一下这里的风貌。”
“一个月啊……”许叔叔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段时间……叔叔想麻烦你多陪陪梦涵了。医生方才说，她的心情还算不错……啊，抱歉，这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安排？”
清言忙摆手表示不介意，“怎会呢？梦涵的事自然比我手头的工作重要多了……我们的关系，您也是知晓的。”
许叔叔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些，“关系？青梅竹马？”
“算……算是吧。”
不知为何，在许叔叔的注视下，清言感到几分窘迫。
之后，清言就去了附近的餐馆，尝了尝当地的特色菜，拍了拍照片，发到账户上，刷刷刷几个人点了赞，并表示垂涎欲滴。
他嘴角带上一丝笑意，再一次打开了音乐大师，打算好好练练手……不想像上午那样在梦涵面前出丑了。
开了一局，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午女孩那跃动的指尖，一阵出神，结果搞得他连音乐的节奏都忘了，漏了音。
完蛋，救不回来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地哼了一声。
又玩了一会儿，只觉得脖子有点酸，眼睛也累得慌。
于是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嗯，想了很多事情……比如……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究竟应该怎么看待梦涵呢……
怜悯感？保护欲？
有点像，那一碰就碎的模样……任谁都会……
但又感觉……不像，没那么简单。
他无法称量，或者说，谁都难以称量，年少时那份懵懂的情感在心中究竟重量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