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也高歌

众人听着曲半山回忆的点滴,都默默的不说话,不知不觉蜡烛已经烧了一半。

曲半山见林秋彤有些困了,说道:“殿下也早点休息吧,卓将军护送队伍也在城外驻扎,等方云舟探清蒙池军此次目的,若无碍殿下行程,便在三日后出发启程。”

翁衔烛点点头。

林秋彤早无白天欢脱的模样,满脸疲惫,如蒙大赦的准备早些回房睡觉。

翁衔烛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听这么久的故事对她也是一种折磨。

洛烧丹起身告辞,却被翁衔烛出言留下,“曲叔你也先去睡吧,我还有事跟洛仙子要说。”

曲半山略一迟疑,毕竟司天监就在天子脚下,宋卿是否以权势掌控了这千百年来之听命于皇帝的机构,实在不得而知。刚才翁衔烛言语明明白白说出了立场,若是因此事泄露,肯定会有不小的麻烦。

翁衔烛看出曲半山心中所想,安慰道:“曲叔放心,我既然在洛仙子面前毫不避讳,那她便是自己人。”

曲半山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也只能道:“那末将退下了。”

洛烧丹神色不变,似乎曲半山对她的怀疑根本不重要。

“老洛啊,现在我可把你当自己人了啊。”翁衔烛起身来到洛烧丹面前,竟出手拍了拍洛烧丹的肩膀。

洛烧丹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打开翁衔烛的手,不带感情说道:“我和你还没熟到这个地步,至于你和左仆射是何种关系,我此次任务只是安全送你回熙京,按照孙程约定让你顺利登上皇位,其他事我并不关心。”

翁衔烛说道:“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件事,不是孙程与你约定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便是答应我三件事嘛。”

见洛烧丹眉头更深,翁衔烛连忙改口道:“不是不是,是我求你三件事,求你三件事。”

洛烧丹神色缓和,问道:“何事。”

翁衔烛心中暗暗嘀咕,“这么洛仙子真的是难伺候。”陪笑道:“今晚带我去闯一次蒙池军营。”

“什么?”洛烧丹对他的要求极为惊讶。

“有何不妥吗?”翁衔烛挠了挠头,不解问道。

“蒙池鲤山营也有五六万人,凭我之力,还做不到一人随意进出,何况还有带上你这个毫无练气根基的人。”洛烧丹解释道。

“谁说要去鲤山营了。”翁衔烛说道。

洛烧丹一脸疑惑。

“刚才卓相柳传信过来,又一小股蒙池轻骑驻扎在北边百里外的一个山谷里,应该是蒙池军中有名的’粘网’,约莫三十骑,洛仙子难道怕了?”翁衔烛开口解释,接着反激道。

洛烧丹不会所动,心中对翁衔烛突然去蒙池军营的想法也满是疑惑,轻轻点点头。

翁衔烛大喜,“你稍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说罢,快步走出厅堂。

一盏茶功夫,翁衔烛身披盔甲,抱着一把金灿灿的大刀进来,见洛烧丹一脸惊讶的看着手中富贵逼人的大刀,解释道:“这把刀看起来比较厉害,砍人正好,不耽搁了,马上走?”

洛烧丹二话不说放出甲子剑,轻身一跃稳稳踩在剑身上,对着翁衔烛一拉,冷声道:“抱紧我。”

翁衔烛毫不客气紧紧抱着洛烧丹可堪一握的腰,只听得一阵破空声,甲子剑便化为一道银光直冲天际。

翁衔烛一脸惊恐的看着脚下,生怕自己掉下去,抱得又紧了几分。

洛烧丹感觉到有些不舒服,被一个男的如此抱着,不禁脸上有些火热,提醒道:“你别抱那么紧。”

翁衔烛“哦”了一声,手上力气松了几分,只是在月光下,看不到洛烧丹脸红的样子。

不到一刻钟,那一股蒙池轻骑驻扎之地已经在二人眼前,翁衔烛让洛烧丹把他放在山谷前面,翁衔烛一跃而下,嘴上还不住的夸赞御剑术真是赶路的好东西。

“待我去杀个昏天暗地,你就在这里等我。”翁衔烛兴奋说道。

洛烧丹沉浸在刚才的感觉还未恢复,听他一说,下意识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劲,开口道:“什么?你想一个人去闯?”

“你就看好吧。”翁衔烛嘿嘿一笑,神秘道。

说罢,不再理会洛烧丹,发出极为强大的气息,一跃而起,向山谷火光处奔去。

洛烧丹一脸惊讶看着翁衔烛的背影,不敢置信的开口:“辟道境?”

略一迟疑,心中还是不太放心,御剑跟了上去。

“你们被我包围了,快快出来受死。”翁衔烛肩扛金黄色大刀,大喊道。

这群蒙池轻骑营中发出敌袭的信号,有条不紊的摆好军阵,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见只有翁衔烛一个人,带头狰狞的汉子一怔,继而大笑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敢来蒙池军营撒野。”

见翁衔烛脚步轻浮,眼神无光,也无练气士的压迫感,既不是练武高手,也不是练气宗师,狰狞汉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翁衔烛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大声道:“爷爷是来取你们这群蒙池狗首级的,快快出来受死。”

蒙池轻骑大怒,可还未来得及行动,只看见翁衔烛激起冲天火光,吃力的挥舞那把金色大刀,幻出几十米刀罡,往他们劈下。

“他是练气士,散开。”狰狞汉子脸上满是恐惧,大喊道。

可是已然迟了,三十多骑中竟有二十余骑在刀罡中灰飞烟灭,还有四五骑被余威波及,也无战斗力了。

狰狞汉子眼皮一跳,心一横,大怒道:“小子拿命来。”

说完,挥舞着长枪往翁衔烛奔来。

翁衔烛此时面色苍白,扶着大刀不住喘息,见刀上露出点点银光,突然大骂道:“奶奶的陆丰年,还跟老子说是纯金的。”

在翁衔烛痛骂陆丰年时候,狰狞汉子的长枪转眼已至,翁衔烛不慌不忙,扬刀格开,顺势一滚便往马脚砍去。

狰狞汉子不愧厮杀多年,回枪一挡,立马提枪往翁衔烛刺去,翁衔烛瞬时险象环生。

翁衔烛抓住空挡,一手握住枪尖,借力一跃,一手挥刀而下。

狰狞汉子弃枪不用,一拧马缰,抽出马刀迎上翁衔烛一击,仰身一脚踢出,正中翁衔烛胸口。

翁衔烛如断线风筝一般重重摔到地上,捂住胸吐出一口血,脸色又白了几分。

另外两骑杀至,翁衔烛一挥大刀逼退两骑,翻身往后一跃,略一躬身,目光满是杀机,周身又爆发出如刚才的火光。

狰狞汉子心中大惊,想跑已是太迟,只听得一声,“烛龙斩!”在满脸绝望中灰飞烟灭。

刀罡所到之处,片甲不留,翁衔烛缓缓起身,满脸冷漠的看向余下几骑。

骑兵被眼前这个人一看,彷如被恶鬼盯上,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洛烧丹缓缓落下,翁衔烛怎么灭了这股蒙池骑兵已经被她看了个真切,一言不发的将翁衔烛扶上甲子剑,一跟长绫将其与自己绑在一块,御剑往鲤山飞去。

翁衔烛浑身虚弱,眼中却满是狂热,在洛烧丹背后笑着问道:“我厉不厉害。”

“你以烛龙之息强行运气施展术法,没死已经是不错了。”洛烧丹冷冷说道。

翁衔烛撇撇嘴,道:“我跟老陆研究了一晚上,终于是想出了这个法子,没成想威力还可以。”

“陆大人是凭借自身练就的浩然之气,施展术法本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他以同种方法教你,莫不是不考虑你经脉能否承受烛龙之息,这本就不是属于你自己的力量。”洛烧丹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似乎不满陆丰年所为。

“可别说了,这老小子临走是说这把金雀大环刀纯金打造,是他珍藏多年的心爱之物,没想到是镀金的,真的对不起他一身浩然之气了。”翁衔烛毫不在意,却对陆丰年以假乱真的事情埋怨不已。

洛烧丹瞟了一眼翁衔烛手中的刀,连续两次使用,金漆掉落不少,哪还有一开始金灿灿的模样,不由扑哧一笑。

翁衔烛看着洛烧丹在月光下的笑容,惊如天人,不由喃喃道:“真好看。”

洛烧丹心中一阵激荡,原本灰色的眼中竟出现一丝波动,开口斥责道:“你若在胡言乱语……”

话还没说完,洛烧丹便发现翁衔烛已经沉沉睡去,手上还紧紧握着那把金漆斑驳的大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