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来梦里
紫罗把梦里的场景画了下来,并写了日记。
她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她和姐姐的床中间就隔着一个木柜,共用一个房门,怕打扰到里间的人。
一开门差点给她吓没魂了,她奶奶正从外边准备打开她们的房门,两人碰到了一块,幸好她眼疾手快扶稳了老太太。
“你猫在里面做什么,都几点了,午饭还没做呢”老太太指着梁上挂着的时钟,怒气地说。
“知道了,现在去炒菜”紫罗看了眼时钟十二点十五分了确实晚了一点,没想到画一幅画耽误了半个小时。
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紫罗已经迈步出去了,骂骂咧咧的就回屋里了。
习惯了被人驱使的她,倒也不觉得催做菜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是自己误了时间还有些歉疚,倒也碰巧爸妈今天收工的也晚了一点,回来也刚好赶上吃午饭。
——
半年过去了。
夏紫罗每日浇菜时都会多留一会儿和李璟御聊天,他好像每天都很闲,不论何时只要她呼唤他,他都会出现。
“妈妈,你不舒服吗?”厨房里紫罗看着脸色苍白的汪氏问着。
“嗯,有点头疼”汪氏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扶着桌,显得有些吃力。
“妈妈先去吃药休息吧,厨房这里交给我,下午我去下地就好。”紫罗知道这是妈妈的老毛病了,因为生她的时候,月子没坐好,每次月事来时都会犯头疼。
“不了,你洗碗吧,桌子我也快擦好了”汪氏拒绝了。
“妈妈,快去吧”紫罗没依她,把她手里的活也抢来干了。
“好,你辛苦”汪氏看着忙碌的小身影,也不知道是头疼得厉害还是觉得愧疚,泪水直打转,她撑不住,坐在凳子上捂着脸小声抽泣。
紫罗伸手抱住她:“妈妈,是不是太疼了?妈妈一定哭过不止一次,但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哭过。
“疼,妈妈心疼,妈妈没有用,
你才这么小就这么辛苦”
“你奶奶她以前家境好,性格要强,我生不出男娃娃来,她看不起我,她想赶我走,又赶不了,你爸爸为了这事已经忤逆她很多次了”汪氏自顾自的说着:“你奶奶年纪大了,你爸爸也听她的,我太懦弱了,我不敢说她,她是长辈,你姐姐命好,赶在了你前头。只是这些年你爸爸因为生二娃没了教师资格,又没得男娃,他也到处被人戳脊梁骨,我不能再生了,他也没抛弃我,他算是个好的,只是委屈了你……”汪氏声泪俱下地说了很多因为夏紫罗出生后她们的生活都发生了改变,老太太自此更是各种不满,总而言之他们的不如意都是夏紫罗出生才带来的。
懵懂的紫罗小小的脸蛋上平静如冰,自己的出生对奶奶来说就是个不幸,以前没少听他们说,已经听得会背了。
现在听妈妈亲口说这些,她心里非常难受,或许她不说我还能假装欺骗自己。
对于妈妈来说,我是和她一样的吧?在这个家是被奴役的存在。于她而言是一种安慰吧?
至少在这个家妈妈是需要她的。她又看着左手的红绳子想,姐姐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紫罗不知道该回答汪氏什么,默默的安抚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妈妈,你等我洗好了碗再一起上去吧,不然奶奶看见你红了眼,又该说你了。”紫罗说着就洗碗去了。
汪氏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阿侬,你也长大了些,妈妈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想开一点”
紫罗没有回答她,因为自己真的不理解妈妈这些话哪一句是可以让自己想开点的,难道妈妈不知道人心里一旦有了刺,就算拔出来了也是穿了孔了。
下午紫罗放牛时也心不在焉,她觉得是自己的错,又觉得自己没有错,怎么想也想不透,真的太委屈了,她趴在膝盖上哭着,命运实在不公平,在这重男轻女的家庭,姐姐却可以过的很幸福,自己却要被奴役,实在是不公平。
“坏了,牛吃庄稼了!”
平静的田野上一声大喊,埋头干活的人,都抬起头看。
紫罗慌了,这下坏事了,牛把别人的庄稼糟蹋了,她把牛拉出来绑好一个劲的给庄稼人道歉:“罗婶,对不起对不起,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妇人抢了先“呀呀呀!你们可看到了,就是夏家娃娃领的牛呀,回头可给我作证,妇人叉着腰,指着夏紫罗和庄稼地说道:“我也不跟你娃娃说什么,你让你爸爸来看看,看看怎么赔偿。”
紫罗一听赔偿二字,慌极了,这可是两行庄稼呢,可得多少钱?回去免不了一顿打了吧。
劳作时间大家都在庄稼地,消息传得也快,夏仕林没一会儿就赶来了,看着被糟蹋的庄稼,拽着紫罗的胳膊,低声问:“怎么回事,是你领的牛?”
“是,我没看好牛。”紫罗被吓到了,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哭腔。
夏仕林一听脸都绿了,回过头跟妇人说:“罗嫂,我们回村里商量吧”
“那肯定回去说,你可记下糟蹋了多少,我一个寡妇也不好跟你兜兜,我让大队长出面主持,赔偿这事你是跑不了的”妇人听他愿意好说,火气也消了一半,领着头就往村内走。
他们谈事的时候紫罗不在场,紫罗正在家里被知道点消息的老太太指着鼻子大骂,夏婷婷也知道了点,出来看了一眼紫罗,就以写作业为由,在屋里没出来过,她妈妈也被赶去做晚饭。
紫罗一个人在客厅跪着,紫罗根本没听清楚她在骂什么,反正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话。
快到晚饭时,夏仕林终于回来了,他脸色非常差,黑着个脸,拿起门口的扫把便朝紫罗的背上打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把她打得趴下了。
起先老太太也被吓了一跳,转头一想许是赔偿大了,急忙问道:“是不是赔偿大了?”
夏仕林没接话,抬起手又是一记扫把打在紫罗的背上,紫罗咬着牙,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来,她没有逃,干脆就老实的趴在了地上。
夏仕林依然没有停止,她被打疼了,满堂翻滚着,从上门槛滚到下门槛,半个小时后夏仕林打累了,她才得以喘气,哭出了声。
夏仕林扔掉扫把,压低了声音怒吼:“你还知道哭?!这半年因为你都白干了”
紫罗眼神看了一圈,她的姐姐不知何时站房门处却没有帮她拦一拦她们的爸爸,妈妈在做饭也不在,她觉得很累,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夏仕林见状也有些紧张,他把地上的紫罗,抱回去床上掐了她的人中,见紫罗醒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他叫来了汪氏替紫罗擦洗,汪氏哭得一抽一抽的,埋怨道:“你这怎么下得去手?”
“打已经打了,没什么好说的,她这祸闯得太大,三百块钱呀!你让我上哪找这些钱去?”夏仕林看了一眼趴床上的紫罗:“你今晚也别吃饭了!”
老太太一听要赔三百块,气得差点晕倒:“咦呀!!你个扫把星,尽是做祸!”
紫罗趴床上看着面目狰狞的老太太,要不是夏仕林拦着她可能都要上去掐死自己了,毕竟三百块比她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