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气

一刀将李奎斩杀后,赵威并未朝他的尸首多看一眼,又提刀扑向了厮杀中的人群。

见贼首已死,黑峰寨的强人个个心神大乱,心生退意,赵威杀入人群,如同猛虎扑食一般,二十多个强人竟挡不住十来个镖师的砍杀。

没用多久,强人就被杀倒一片,大多都命丧黄泉,剩下的两三个,也是重伤倒地,苟延残喘。

赵威回身看向镖师们,也是只有六七个人还能站立,也基本人人带伤,无有多少战力,而倒下的几人,更是生死未知。

至于牛五,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武功高强,竟然毫发无伤,他站在碧萝春院的两名汉子身边,那两人同样也是未伤分毫。

牛五左右看了一眼,匆忙跑去查看倒下的几位弟兄,他逐个检察了一遍,一脸悲痛地朝赵威摇头道,“总镖头,几位兄弟已是无可救药了…”

赵威一脸沉重,眼中全是悲哀,他用力地搓了一把脸,就要问话对方的活口。

哪知这时!

碧萝春院的两名汉子,竟然后来居上,飞身越过了他,又是几刀下去,就将黑峰寨的伤员接连砍杀。

“你们,这是何意?”赵威不怒自威。

“哈哈,要斩草除根才是,赵总镖不可仁慈啊!”其中的一名大汉走近赵威,一边口中解释。

“嘭…”

一声闷响传出,大汉一掌命中了赵威腹部,将他击退了五步,却未能伤他分毫。

“气劲高手!”

“气劲高手?”

感受到彼此身上传来的气机,赵威和大汉同时惊呼了一声,然后又瞬间厮杀在了一起。

这时,站在镖师中的另一名灰衣汉子,也持刀扑向了受伤的镖师,如同狼入羊群,无人是他一招之敌,瞬间便将众人砍翻在地。

赵威回头望去时,正见那名灰衣汉子提刀砍向牛五,牛五勉强挡拆了几刀,最后亦被一刀斩中头颅,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牛五!”

“啊~,碧萝春院!你们不得好死!”

赵威瞪目欲裂,发出一阵怒吼,顿时响彻山谷,体内的血液直涌头顶,他状若疯狂,杀得对面的大汉步步后退。

“快,并肩子上!”勉强招架着赵威的大汉,见同伴已解决了其余镖师,急忙向灰衣汉子呼唤。

灰衣汉子砍翻牛五后,听闻他的叫唤,便毫不停留的持刀赶来,他高高跃起,举起大刀,猛的劈向赵威。

赵威见其余镖师尽皆倒地,唯独剩下他一人在战,而自己又身陷在两名气劲高手的包夹之下,已是再无生还希望。

他心灰意冷下,便直接用手挡住灰衣汉子劈来的这一刀,他忍住了断臂的剧烈疼痛,刹时欺身靠近灰衣汉子,右手松开握着的大刀。

一股奔涌的气劲从气海发劲,带动着全身的力量,全部集中在紧紧捏住的拳头上,他打出了势不可挡地一记直拳,一下就轰破了灰衣汉子的胸膛。

而他的后背,却是破绽大开,被身后的大汉一刀砍中,身体随灰衣汉子一同倒下了,两人重重地摔在了一起,没有了动静。

汉子唯恐赵威未死,又当头对他补了一刀,将他的生机断绝,两道鲜红的液体如同溪流一般,从赵威背颈涌出,染红了地上的泥土。

大汉斩杀了赵威,马上翻开了他的尸体,前去察看被压住的同伴,但同伴被一拳打爆了心脏,已是眼神涣散,呼吸全无,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摇了摇头,在赵威的尸体中搜出木盒,又提着刀走向未死的重伤之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补刀,接着他又将一具尸体拦腰斩断,替换了李奎的两截尸身。

两截重物提在手中,大汉只是身体略沉,他慢步地向柠城走去,全然没有意识到百米外的黑暗中,还有一双明亮眼睛。

趴在黑暗中的丁一瑟瑟发抖,牙口一直不停打颤,今晚的见闻,强劲冲击着他稚嫩的心灵,但他的心神没有崩溃,而是生出了一股浓烈的恨意。

他眼睁睁地看着牛五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悲痛万分,心如刀割,想要变强的念头无比强烈。

必须得到气劲秘籍!

必定要替牛五报仇!

碧萝春院,此仇不共戴天!

他心中充满着仇恨,但头脑依然清醒,未曾将正事遗忘,他一口将食指咬破,又从怀中拿出麻布包裹的木盒,然后抓出一只信鸽,将血液涂抹在鸽子的两翼内。

将这只信鸽放飞后,接着他又抓出了另一只信鸽,也是同样操作,但两只信鸽并未飞远,只是飞上了旁边的树杈,藏身在浓密的枝叶之中。

看到是这种情况,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气,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息,歇了好大一会,才感觉手脚恢复了些力气,他咬咬牙撑起身体,在黑暗慢慢摸索着,一步一步地往柳城方向走去……

梧城顺风镖局的账房内,何先生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沉思。

算算时间,若无意外的话,今日总镖头他们就能到达柠城,最迟下午就会有消息传回。

突然光线一暗,将何先生惊醒,原来是蜡烛已经燃尽,他抬眼看向窗台,不知何时,天色已亮,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草木。

这两天何先生一直守候在账房内,连吃饭睡觉都在此地,从前天赵镖头带队走后,镖局就已经大门紧闭,整个院落里独剩他一人。

“扑哧…扑哧…”

这时,两声翅膀扇动的声音,传入了何先生的耳中,两只鸽子不分前后落在了窗台,何先生瞳孔突然扩大,心中猛的一沉。

这么早?

何先生赶紧起身,快步走向窗台,往两只鸽子的腿上一看,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没有!

他又将鸽子抓在手中,掀开翅膀察看,一道干枯的血迹,潦草的涂抹在羽毛上,又掀开另一只翅膀,也是同样如此。

何先生深色凝重,继续捉起另一只鸽子,同样掀开翅膀察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潦草血液,出现在鸽子的翼内。

不做犹豫,抓住两只鸽头用力一扭,何先生快步走向后院的水井,将两只鸽子扔了下去,又匆匆回去账房,他拿出一包金银细软,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镖局。

整个顺风镖局的院落,此时再无活物,只有那栽在院子中的梧桐树,还发出着阵阵簌簌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