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气

清晨的柳城,依然人来人往,江湖纷争与它无关,千百年来仍旧屹立不倒。

归心似箭的丁一,总算在筋疲力尽之前,回到了这座沐浴着晨光的城市,他随手在路边摊买了几个包子,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急冲冲地赶去车马行。

“去梧城,我在车上等候。”

风尘仆仆的丁一找到掌柜,扔一把铜钱在柜台上,然后爬上空无一人的马车,随意的找了个角落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的丁一睡着后,就再没有醒来,连马车停了下了,他也是毫无动静。

车夫爬上车厢推了他一把,才将他从睡梦中醒来,他迷茫地爬出了马车,刚一落地身体就一阵摇晃。

卧槽,腿软了!

少年抬头望天空,落日余晖映晚霞。

这睡了一天,他感觉身体更累了,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街道上,他随意找了位老汉问道,“哎老哥,知道香满楼怎么走吗?”

老汉提着一块猪腰子,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他,“哟,小伙子精神可嘉啊!都这么累了,还有这份雄心壮志,可真有我当年的风范!”

“喏,从前面路口左拐右拐左拐,街口有一家杂货铺。我也好久没去了,现在只能靠这种货添补点油水,哎…”

老汉提了提手中的猪腰子,伸手指向前面的路口,又抬头看着天空发呆,摇摇头念了一首诗。

“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树梨花压海棠…”

一树梨花压海棠?

香满楼,是一家花苑吗?

丁一不明所以,也就不再多想,沿着老汉指向的路口走去,他左拐右拐再左拐,果然一家杂货铺出现在眼中,正是他熟悉的那家。

此时的街道上人声鼎沸,与之前简直天差地别,未变的是那些彩色丝带,依然荡漾在徐徐的晚风中。

一声声清吟之音传入耳中,如黄鹂啼鸣般动人心弦,街道上站满了妙龄女子,她们挥舞着手中的丝帕,招揽着来往的行人。

“哟,小哥要去哪里嘛,姐姐服侍你吃杯酒水可好呀?”一名女子缠上了丁一的手臂,她体态丰韵性感,在他耳边腻声细语,说着就要将他拉走。

好在丁一学了一天的马步,但脚下还算沉稳,身体并未动摇,他将手臂从夹缝中抽了出来,“不用了,知道春满楼在哪吗?”

“嘻嘻,春满楼有什么好的,来姐姐这,姐姐这里有特色!”丰韵女子并不气馁,又贴身靠向了丁一。

见女子如此腻歪,丁一赶紧脚底抹油,走为上策,他唯恐再多待一秒,便就无法脱身了。

他快步穿过街道,全身保持着警惕,又是敏捷的几个闪身,躲过了沿途扑来的女子,真是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直至来到了街尾,他才看到香满楼的招牌,眼前的香满楼是一座楼庭建筑,门前还有一颗半楼高的梨树,但此时却是已入深秋,并没有梨花绽放。

在香满楼的门外,一名小厮正在接送来往的客人,丁一也受到了他的热情招呼,“嘿,客官里面请!”

小厮用肩上的毛巾,轻轻扫去丁一身上的泥尘,躬身将他引领进门香满楼,楼内的大厅中是人声鼎沸,各色的男男女女同坐一处。

这时,小厮朝厅堂内大喊了一声,“有客到!”

一只肥鸭子…

不,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她扭着肥大的屁股,脚下踏着鸭子步,一摇一晃地从人群中走出。

肥鸭子来到丁一身旁,一抖手中的丝帕,手中捏起兰花指道,“哎哟~,小哥是在厅中吃酒呢,还是要找相好的姑娘呀?”

丁一差点当场呕吐了出来,但他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呃,我找叶儿姑娘!”

“嘿嘿,叶儿姑娘在楼上,小哥且随我来。”,肥鸭子对丁一抛了个媚眼,又走起了鸭子步,一步一回头的在前面领路。

穿过堂中吵杂的人群,丁一跟着肥鸭子上楼,然而楼梯旁的一名年轻公子,却引起了他的注目。

那年青公子衣着华丽,脸似白棠,长相甚是俊俏,最主要的是,他怀里还揽着一名美丽的姑娘。

姑娘娇柔貌美,正在喂他喝酒,好生让人羡慕。

只见那公子将酒水一饮而尽,一脚踏上了坐凳,拿着一只白瓷碗缓缓吟道,“指捻凝脂雪上粉,手扣倒碗一抹白。”

公子又将白瓷碗往桌上一扣,露出被指尖遮住的红梅彩描,再伸手挠了下怀中的姑娘,惹得姑娘连连发笑。

姑娘脸上的娇艳,刹时如同花儿般绽放,口中却不断求饶道,“易凡公子,你好坏呀…饶了奴家吧…”

但公子并未放开姑娘,而是伸手执起筷子,从桌上夹起一块鸡头,他摇头晃脑道,“齿咬新鲜鸡头肉,舌吸颅中脑浆汁!”

“我还未展示嘴上功夫呢,怎能轻易放你离去!”

说着他就要低下头去,但姑娘轻轻抬手,挡住了他的额头,“嘻嘻,易凡公子的嘴巴厉害,奴家当然知道。出口即诗嘛…哈哈…”

姑娘口中哧哧直笑,一时挣脱了公子的怀抱,踏着欢快的脚步朝楼上跑去,但姑娘走到楼梯中间,又是美美撩向了公子,双手更是捂脸遮羞。

公子见到姑娘这般娇美模样,立时用手掌捂住了胸膛,脸上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口中艰难道,“唔,你…竟然偷走了…我的心。”

接着,公子哈哈大笑,将两边长袖挽起,大大地爆喝了一声,“嘿,小贼哪里走?待我将你擒下,必定赏你一顿棍棒!哼哼…”

说完,公子便兴致勃勃地朝姑娘冲去,上楼时还将丁一把推开,像是嫌他挡道一般。

丁一也没有多想,无奈的的摇了摇头,继续跟着肥鸭子上楼。

肥鸭子将丝帕掩在嘴边轻笑,“呵呵,易凡公子是位妙人,小哥可别去计较,待奴家领你去找叶儿姑娘舒舒心。”

两人随后来到了二楼,在一间紧闭的秀房外,肥鸭子隔门朝内喊道,“叶儿,有客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