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悦陶陶
明明只是一顿早餐而已,江屿却像是要去参加大宴一样,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曾放下豪言壮志:再见的时候,一定要先说一句好久不见。
可结果,再见的时候,他却想要逃离,因为太过狼狈。
过了很久,他鼓足了勇气,雄赳赳气昂昂去赴宴。但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再看一眼,还是会退去所有骄傲,甘愿沦为人臣。
房门敞着未关,陶陶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通电话,镜面般玻璃上映出她窈窕妩媚的身姿,以及那轻快愉悦的神情,似乎对方说了些令人心情舒畅的话。
江屿的眼眸漆黑深沉,如同一川黑潭,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敛藏着汹涌的暗潮。
陶陶从玻璃上发现站在门口的人,略微侧过身去抱歉的笑了笑,那笑意却不及眉目间溢着的浅淡喜悦。她用葱白般纤细的手指指了指电话又指了指沙发,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让他自己进来坐下先吃。
虽只是一个浅笑,却似春日暖阳沁入心田,让人心生喜悦。
时隔经年,江屿对她的笑,依旧没有任何抵抗力。
过不了一会,陶陶结束通话,又从柜台上拿了一只宫廷茶杯,用来盛刚才热水冲泡的红茶。然后在江屿对面坐下,落落大方,自信优雅而谈:“不知你在,只带了些红茶,这是刚才给你晾的白开水,现在喝正好。”
江屿未伸手去接,似在对她那声客气疏离称呼的抗议,豪迈任性的说:“我喝红茶就好。”
陶陶见他眼里有着固执,依了他将白开水换成了红茶,却不忘提醒一句:“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不可以怪我的茶。”
江屿听了这话,忽然展颜一笑,像个孩子一样问:“你还记着我不能喝茶?”
他有一双如黑潭般的眼睛,很干净很乌亮,却又总是含着淡淡伤感与思念,让人觉得好像和他隔着一层缥缈的云雾。
当他看着你的时候,眼里的点点愁绪好像要溢出眼眶,似在诉说着什么,叫人心生怜悯,再由怜生爱,继而经久难忘。
但有时候,他偶尔流露出的动人心魄的笑容,又仿佛一股强大的魔力,轻而易举地击碎你的所有防御,让你心甘情愿的深陷其中。
陶陶只觉着相较七年前,眼前这个面容清隽,目光深邃的男子,更惹人怜爱,也更令人为之而狂。
一头扎进考古界的她,从来都不会关注外界时讯,但江屿总将自己推到世界最前端,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陶陶不知他的喜悦从哪里生出来,只觉得那舒展开的眉眼很是鲜活有趣,连带着自己的心也变得轻快起来:“记得啊,当时你失眠非要缠着我,而我因为生理期疼痛,不能及时救治差点没了命。”
江屿眉眼一垮,想起那件揪心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陶陶不是责怪,而是想让他释然,以长者的爱怜目光看着他:“我还记得你是非咖啡不可,现在竟然连茶也能喝,从前那么不肯将就的一个人,也学会了接受,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江屿在心里默默无言:因一人,爱一物,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但是,最后半句他又不爱听,甚至觉得有点扎心窝子。他急忙说明:“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你别总当我小孩子看。”
陶陶未放心上,莞尔一笑:“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