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悦陶陶

江衡正与人对弈,却心不在焉,时不时朝门观望,怕下一秒会有人推门而入:“易慎,陶陶不会突然推门进来吧?”

易慎则专心致志,落下一颗黑子,随口一说:“陶陶随了陶家人,凡事讲究。”

江衡如释负重,由衷敬佩:“陶家世代书香门第,陶家人做事讲究,做人更讲究。陶陶在陶家长大,又得陶文臻老先生和陶丹青小先生亲传,自然也是个讲究的人。”

少顷,他仅看一眼棋盘,白子就落下。

易慎抬头看了眼江衡,紧跟着也落下黑子:“你给我认真点。”

江衡充耳不闻,又开始己人忧天:“我这良心总觉着不安,两个长辈一起合谋诓骗小辈,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光彩。”

易慎吭声冷笑:“你哪来的良心,早几百年前不是喂了狗吗。”

江衡不甘示弱:“说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的良心喂了狗似的,不知道是谁骗自己的女儿越洋归来,你这像话吗?”

易慎骂他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本事让你儿子别来求我。”

江衡风凉话上场:“又不是我要娶陶家女儿。”

易慎看不起他:“你没这个福气。”

江衡胸有成竹:“我儿子有福气,至于我嘛,等着他们来孝敬就是。”

易慎雷厉风行,不留余地:“但凡你聪明点,也不至于这么惨淡收场。”

这场对决,江衡完败。

半小时后,陶陶坐在一旁翻看着病例,期间又看了几眼躺在病床上气色红润的易慎,以及另一旁如坐针毡的江衡。

过了一会儿,她用真诚的笑容,向江衡道谢:“江叔叔,这几天照顾我爸爸,真是辛苦您了。”

江衡尽力表现自然,却更加局促:“不辛苦不辛苦。”

他最不擅长说谎。

易慎却面不红心不跳替他分说:“你在的话,你江叔叔就不用那么辛苦。”

江衡拘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陶陶你回来就好。”

一个生硬,一个拘谨,两人都快装不下去。

陶陶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又和我妈妈吵架了。”

易慎语塞。

江衡偷笑。

陶陶继续说着大实话:“自我开蒙以来,您二位就一直这样,不是今天这个出门散心,就是明天那个小病小灾,来来去去都不下百回,您不觉得腻?”

易慎脸皮最厚:“我乐意。”

陶陶敲一敲裹了石膏的腿,没有一点同情心:“没必要这么豁出去吧,还折了腿,是个狠人啊。”

江衡坦白从宽:“陶陶,怪我怪我,一时没注意把你爸爸撞下楼了。”

原来心狠的是他江衡。

陶陶愣了一下:“这又是个什么事故?”

江衡尬笑:“嘻嘻,意外意外,纯属意外。下个月不是江屿生日嘛,我给他买了个小熊维尼,体积很巨大的那种。那时我们正抱着小熊维尼上楼,你爸爸在后面突然喊了一声,我就转个身的动作,结果把他给撞下楼了。”

易慎回想起摔了个四脚朝天的姿势,顿时面色铁青,用眼神激光波暗杀江衡。

陶陶不厚道的笑了,然后有点疑惑的问:“小熊维尼?”

江衡操碎了老父亲的心:“他小时候最喜欢,长大了以后,虽然嘴上总说不再喜欢,却没见他扔过一只。”

陶陶忽然想起,曾经也送过一只小熊维尼给江屿,记得当时的他笑得很灿烂,黑艳艳的眼眸里盛着明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