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情未眠

覃皎月感觉,时间如流水般,匆匆不复返。

在不舍的离别前,时间过的就是快,一溜烟过了大半,无法回头。

天黑了,村里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在床上躺了五个小时的两人,看一眼漆黑的窗外,即使有月光照着,也没觉得亮了多少。

“几点。”覃皎月用肯定的语气问问题,一点也担心杨沧海听不懂。

杨沧海闭上眼睛感受,平稳下来用心听脑海里的声音,粗略估计,长长卷翘的睫毛微颤,“大概十一点左右吧。”

覃皎月看一眼时间,八点多,还有一点时间。轻声几分无力道,“我肚子饿了,可以给我煮一顿饭吗?”

最后一顿。吃完了这一顿,剩下的只有在回忆中无限的翻章再翻一遍,直到记忆模糊知道不再需要。

这时杨沧海才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很久,自己因为精神状态不好加上在床上躺了许久才没这么饿。经覃皎月的话,他才觉得自己饿了。

杨沧海立马起床,冰箱里还有什么,想着还能做什么,后去厨房做吃的。

覃皎月靠在门上,看着杨沧海忙碌的身影,鼻头一酸。

以后,这个人,这个场景,没了。

比传说中的分手还要难受。

别人是:从此以后,没有生离,只有死别。到了自己这,决定了生离。

饭桌上,气氛没有覃皎月想的那么轻松,淡淡的离别气息在上空盘旋,迟迟不离去。即使两人再努力活跃气氛,眉间的愁绪一头不展。

九点,村里的人已经安静下来。

海浪的声音有节奏拍打沙滩,翻白的浪花消失在沙滩上,潮起潮落。空气中的海水味和身边的味道混在一起,比起新鲜出来的海水的味道,很明显,杨沧海身上的要更胜一筹。

微凉的海风从两人的身边穿过,看着粼粼波光的海面,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

“你回去之后,可以将我讲给你们的族人听吗?最好是有神话色彩的,”覃皎月低头踢着海水,声音越来越小,“好朋友的那种就好了。我不能耽误不找姑娘。”

“如果你介意的话,那就算了。”

“……嗯,我会的。在我们那,回家的族人会告诉外面形形色色的世界。”从前自己是听故事的人,如今自己成了讲故事的人。

杨沧海遮掩住眼底的黯然与微乎其微的希望,海流的声音越来越近,在脑海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

他……嘴角动了动,余光瞧见覃皎月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我可以看看你的原身吗?”

对杨沧海人鱼形态的好奇从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种子,如今……也算是有机会见到。

原身?杨沧海的心“咯噔”一下,不是不想给,而是自己的原身一点都不符合人类的审美,甚至还有点……超前。

眉眼间的平缓也藏不住那一点的忧愁,眼睛在用期待假装掩住难过,亮晶的眼睛早已经么蒙上一层灰,黯淡了光。

“我不能给你看,”看了可能就会成为你一生也无法治愈的恐怖。杨沧海并没有打算用一句话打发了覃皎月,“但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在我们那和你这的……定情信物差不多。”说道“定情信物”时,杨沧海的喉咙苦如黄莲,强忍着让自己说完。

覃皎月立马拒绝,一点没带犹豫的,“我不想要。”他们那……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杨沧海说的轻轻松松,好像是随地可以捡到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是他身上的东西。

“可是我想给,如今的我什么也给不了你,除了那样东西。”被拒绝的杨沧海没有打算在这次给她让步,语气坚定,眼神更是抉择,大有种你不同意我就立马死在这的意味。

“我不想……”还没有说出来的话直接被杨沧海截断,这是少算没说完的话,“这次没有那么多的你想不想没这次是我的决定,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对上杨沧海的眼睛,覃皎月惊乱屏住呼吸,他生气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见到他生气的模样。

不敢看她而微微撇过头,嘴角抿得很紧,和一根直线一样。

“我知道了。”她知道,如果她不答应,后果会变成怎样自己无法保证。

“抱歉。”杨沧海说完这句话,将覃皎月抱入怀中,也不知道这“抱歉”歉的是什么,可能是什么都有,也有可能仅仅是因为刚刚自己的语气不好。

两人牵着手在沙滩上走了很久,从这边到那边,从那边到这边。十字相扣,指间微微摩擦,感受对方手上戒指的存在。

走过的范围很大,唯独没有靠近海水能碰上的地方。现在什么都可以做,唯独不能让杨沧海沾上海水。

杨沧海看了一眼海,还是很平静,和之前的没有什么区别。

“皎月,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比我好的人。”

比自己好的人。

杨沧海感觉自己是在用刀在自己的心脏上插刀子,一下接一下,破破烂烂。

“嗯。”

“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杨沧海不舍道,“等下你可以到那块石头上吗,我给你东西。”

顺着杨沧海手指的方向,看到的是一块比较平整的礁石。

“嗯。”

拉着覃皎月的手往那个方向走,“等下你不要睁开眼睛,就当是给我最后的体面。”语气有几分的恳求,还有不舍。在覃皎月听来,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可怜。

“嗯。”

按着杨沧海的要求,她乖乖听话按着杨沧海的要求做。坐在那,她感觉到什么有东西在叠放,那是他的衣服。

“噗通”。

过了半分钟,有东西在戳自己。顺着他之前说的话,张开手,一片湿湿的东西掉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一刻,覃皎月的眼泪压不住了,像是不要钱般往下流。

她想睁开眼睛看他最后一眼。

自己忍住了,因为她已经答应他了。

在心中估摸着时间,睁开眼睛,除了微光粼粼的海面和天上月,什么也没有了。

覃皎月呆坐在那,想到自己刚刚哭过,一点也不好看,擦干眼泪,尝试笑,结果成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将杨沧海的衣服放在一处比较干燥回家必经之路上。

覃皎月穿着人字拖在海边走来走去,潮起没过脚踝,潮落只剩海水脚缝里的细沙。

在海边走了很久,微冷的海风吹着,吹散了头发,露着的皮肤也凉了好几个度。

十二点,除了海浪的声音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就连马路上也没有什么车经过。

咦?覃皎月看着手中鳞片,握了握手,她感受鳞片好像变小,有力一点还有点的软。

为什么会这样?覃皎月的心凉了半截,在杨沧海的身上还是好好的怎么到自己的手里就成了这样?

一阵灵光在脑海里闪过。

蹲下来,覃皎月将鳞片放在海水,一秒钟的时间不到,手中的鳞片变回原来的感觉了。

这鳞片,离不开海水。

蹲了一会儿的覃皎月站起来,发现头昏脑涨的,心想着蹲太久了。

手上不忘握紧鳞片,害怕自己的一个不注意就掉了被海水冲走。

清晨八月下旬的晨曦,太阳准时升起来。

村里早起的人发现了在海边的覃皎月,立马打电话告诉覃皎月的二叔。

慌乱赶来的二叔,眼睛死死盯着覃皎月握成拳头的手,像是在握紧重要的东西。

费了好大的劲掰开攥紧的手,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大众也发现了不见杨沧海的身影。

众人猜测纷纷。

皎月映沧海,似真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