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相思寄南书
可是,将久,她还是没见到他。
是啊!他只是一个浪子,在哪里?去哪里都没一点消息?她要怎么找!说明白了。她不过是自己折磨自己罢了。
“谢南书!”
谢南书回头,又是川淮。他变了,但他,对他永远是温柔的,太子之位不好当,他杀过人,手上沾着血。
可是,她是他的谢南书啊!
“怎么?你还不死心啊?太子病疯了吧你!”天下也就只有谢南书敢这么光天化日的骂他,他的身份,他的尊严,她都能踩在脚下。
因为,他愿意。这个人,只能是她。换做别人,大庭广众之下辱骂当朝太子,就就被凌迟了不知多少次了。
“喂!你真的……
“不嫁不嫁不嫁!我不嫁!”川淮还没说完,谢南书就直接天衣无缝的接上了。
她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就这样讨厌他。这一点,川淮只能说,他活的真失败。
正月初九.正月初十,正月十一。
正月十二。正月十三……谢南书的日子数的越来越近。
正月十五,他一定会来的。
谢南书把他去年住过的客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不知多少遍,就连门口那颗老槐树,她都给它收拾了一番。
“谢南书,你收拾这个,给我住?我就只能是个客人?”川淮走过来。
“你不去你的东宫住着,到我家里干什么?赶紧滚!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暴躁。她就不能对他温柔点吗?
“…连客房都不欢迎我。”川淮一脸委屈,这委屈,委屈了好久,今天才敢稍稍的释放些。
明天就是上元节,谢南书等了一天都没有来。
傍晚的时候,池去了长安桥.拿着他给他的扇子。
他一定会来,一定会的。
谢南书欲哭无泪,她真的,等的太久了。
林锦琛终究还是没有来,谢南书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她!
子时,长安桥依旧如往年。谢南书看着买花灯的商贩。
“老板,要一个花灯。”
她看着手中的花灯,轻轻的,在上面写下“如此良人何?”他应该不会看到吧!可她还是想让他知道,她在等他。
小摊的后面,是一家茶肆,她站在二楼窗口,看着人来人往的长安。旁边有一个书生,还在埋头苦读。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调缪束鱼,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调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分子兮,如此粲者何?”
谢南书看了看她写的字,听着被喧嚣淹没的读书声。
喃喃。
“……如此良人何?”
突然,城外万千明灯亮起,缓缓飘向城中,是他吗?真的是他吗?谢南书看着这明灯,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
众人看着漫天明灯,唏嘘不已。只有谢南书知道,为了这场盛大的相逢,她等了多久。
城外。
“哥,你今年为什么放这么多花灯啊?劳名伤财的,我胳膊都痛死了,你还雇这么多人,家里都没钱了。”十五六岁大的小男孩站在大男孩的旁边,揉着自己的胳膊。
很久。
大男孩才说。
“为了一个死去的故人,他有一个心愿,现在好了,希望等他得那个姑娘,能看到吧!”
明灯远去,烟花亮起。
川淮站在长安的城楼上,静静地想,谢南书,我远远……比这烟花更爱你啊!
谢南书终是没能等来他的公子,她看着那把扇子,经年的墨香早已不见了影踪,只剩下那温柔苍劲的笔锋,还在扇面上静静地停留着。她大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谢南书!你要干嘛?女流氓啊你,谁家的女孩子像你一样,我看谁敢娶你,谁娶谁眼瞎!”
谢南书得意的站在林锦琛面前,她两手叉腰,骄傲的看着这个傻大个。
“我就是流氓啊!林公子。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你就很眼瞎。”
谢南书这姑娘,干啥啥不行,怼林锦琛那是一绝。
这时的谢南书才六岁多,林锦琛也不过与他相仿的年纪,两个人共同住在一个街角的巷子里。
此时的她,不是尚书府的小姐,不是川淮认定的太子妃,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最不能普通的孩子。
她和川淮,是在她八岁时跟着父亲进宫,这才被盯上的。
“咳咳咳,林锦琛,本姑娘看了你,你不得从了我?”谢南书咬了咬下唇,得意的笑道。
“南书!!!你干什么呢!你……”姑妈过来一看,这姑娘竟然白天化日的调戏别人家的孩子,这成何体统!
她的兄长把孩子交给她,她就给人家教成了这样,她问心有愧,她问心有愧啊!
巷子比较窄,谢南书看着也跑不掉了,姑妈抄起旁边的半截木棍,就朝着她来了。
她吓得急忙大叫,跑到林锦琛后面,死死的拽着他的衣服。
“谢姨,别这样!不要打南书,她不是故意的,我们……在玩游戏。”林锦琛越说越尴尬,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说过谎,说起谎来更是语无伦次,没有逻辑。
“啥?玩游戏!你们玩这种游戏?!锦琛你……你们两个……”
“谢姨,别生气,不是这样……是……”
“别说了!南书,过来,跟我回去!”果然是母老虎,她不怕都不行。
她拉着林锦琛的衣服,手心越拽越紧,刚刚还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女孩子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小怂包,林锦琛有点想笑。
“不要,我不要走,林锦琛,你救我一次,你快啊!”谢南书小声逼逼的对着林锦琛,林锦琛只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音,根本清不清她在说什么。
声音太小了,想让他听到,不存在的,他要是听到,也不至于两个人都在这里踌躇着。
谢姨握着木棍,手背上都是被气的爆起的骨线。谢南书着急了,狠狠的对着林锦琛的腰就一把掐了下去。林锦琛倒吸一口凉气,但没办法,他还只能忍着。
“南书,快,往我家跑,走!谢南书刚转身准备跑,林锦琛就已经转过来拉着她一起溜了。”
谢姨被气的不轻,拿着大棍就朝着林家大门跑去了。
“这小兔崽子!怎么跟她爹一个德行!”旁边出来一户人家,那妇人拿着篮子,打扮了一番,作势是要上街去。
看见谢姨被气成这样,她轻轻地笑了笑。
“小孩子就这样!你也别太生气了,街坊邻居都看着呢!”谢南书在林锦琛的家门口探出她有些傻傻的小脑袋,朝着谢姨吐了吐舌头,然后,只听见林锦琛家的门“嘭”的一声。
“好了,安全了!”林锦琛冲着谢南书笑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年少的快乐总是简单的猝不及防,被家里人追着跑,有个小小的怀抱可以稍稍依靠,虽谈不上能为她遮蔽什么大风大浪,但小风小雨,总归还是能为她披件温暖的外衣。
父亲派人来接她是在她七岁那年的夏天,她哭哭啼啼的跟林锦琛告别,要他长大了一定来找她。
那天下着雨,雨水溅起透明的水花,他站在巷子口看着她,将他的雨伞递给谢南书。
尽管他知道,她的爹爹现在当了大官,她们家有车轿,或许他的小雨伞对她是没用的,但他还是想给她留点什么。
人人都以为还会重逢,的确,他们也重逢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谢南书离开那晚,永州大雨,车轿翻倒,谢南书伤及全身,差点命亡,她早就不记得林锦琛了。
他明明和她那么熟悉,可惜,再见面时,一个再也不记得,一个再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