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云梦断
当一个女性容貌出众,我们会称赞她美丽;若她娇俏可人,我们会称赞她可爱;若她性格温婉,我们会称赞她温柔;若她心地善良,我们会称赞她善良。然而,当一个女性在各方面都难以找到亮点时,我们可能会说她“还行”。
“还行”这两个字,表面上看似中性,实则深究之下,往往意味着“不行”。因为如果她真的有可取之处,我们总能说出一两点优点。当真的找不到任何优点时,出于礼貌,我们只能说“还行”。
林峰就娶了这样一个“还行”的女人,她叫魏婷。魏婷的家境并非“还行”,她的户口在BJ,父母在三环内拥有四套房产。她是家中的独生女,从小被宠爱有加。
林峰与魏婷的相遇颇具偶然性。如果林峰毕业后像大多数同学一样留在繁华的魔都,他可能永远没有机会遇见这位千金小姐。但林峰对五光十色的魔都并不感兴趣,他更向往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帝都。
林峰毕业后便前往帝都,正如人们所说,工作并不容易找。尽管他是魔都一所知名高校的毕业生,但在遍地高等学府的帝都,他并不显眼。四处碰壁后,他无奈地选择了一家房产中介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
林峰第一次见到魏婷是在一个黄昏时分,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他正在门店等待客户上门,百无聊赖地看着门外的人来人往。这时,两位女孩走进了店里,其中一个微胖的女孩表示要找业务经理,她有一套房子需要挂牌出售。另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孩则一直注视着他。他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不知为何感到脸颊发热。
“嗨,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女孩大大方方地向他提问。
他愣了一下,红着脸回答:“林峰。”
“林峰,是山峰的峰吗?”
“对!”他摸不准女孩的意图。
微胖的女孩突然笑了,指着身材丰满的女孩说:“小婷,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看上这位小帅哥了?”
林峰心中一喜,有人夸赞自己,他还是很高兴的,这是男人的虚荣心在作祟,尽管他知道自己长得不错。
身材丰满的女孩毫不羞涩,眼神中满是笑意,说道:“我叫魏婷,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魏婷的直白让林峰吃了一惊。他在学校时遇到的女孩大多都很矜持,即使有几个比较大方的,也不会对陌生男孩如此直接。一个女孩主动邀请男孩吃饭,其含义不言而喻。
他想起了大学时的女友欢欢,他们当时还在热恋期,她每次看他的眼神总是羞涩而温柔,与眼前的魏婷截然不同。他回忆起与欢欢分手的原因,思绪飘远。
“喂,小帅哥,小婷在问你呢,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吗?”微胖的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哦!”他回过神来,礼貌地回答,“不好意思,我还在上班,谢谢你们的好意!”
“没关系!”魏婷毫不介意地说,她环顾四周,看到休息的椅子,便径直走过去坐下,笑着说,“没关系,我不急,等你下班。”
他又是一愣,心想:这女孩真是……
魏婷的朋友有事先行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调侃林峰:“喂,小帅哥,好好把握机会,别错过了!”说完,还不忘挑眉挤眼。
他不相信魏婷真的会一直等他。他刚才虽然用工作为借口,但也是明确拒绝了她,只是拒绝得不够彻底,给了她可乘之机。
店内陆续有人归来,大家对魏婷充满好奇,纷纷猜测她是谁的客户。有人私下向林峰打听,他只是摇头,不愿多言。毕竟他来上班时间不长,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魏婷耐心等待,从六点等到八点,期间有人给她倒了杯水,她也未表示感谢,似乎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她时而低头玩手机,时而望向林峰的方向。这些举动被几个好奇的店员看在眼里,他们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有人甚至走到林峰身后,拍着他的肩膀调侃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林峰感到既无奈又尴尬,却也不便解释。他从小到大确实有过女孩子追求,但像魏婷这样直率的还是头一个。她与他仅是初识,对他的人品、性格、脾气一无所知,却已决定追求他。难道她真的只是看上了他的外表?
林峰和魏婷交往后,曾问她:“我的外表真的那么吸引你吗,以至于你对我一见钟情?”她坦率地回答:“不仅外表,身材也不错,所以我才对你一见钟情。”她的直白让他哑口无言。他的身材?他总是穿着衬衫、西服,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BJ的夜色迷人,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呈现出一片繁华与和谐。夜晚的风比白天柔和,让人感到微醺。
魏婷带他来到了一个热闹的街区,人潮拥挤,几乎肩并肩。街道两旁的商铺、门店传来阵阵吆喝和欢笑,提醒着他们身处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城市。
林峰与魏婷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因为拥挤而与她贴得很近。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答应和她共进晚餐。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又能怎样呢?他是个男人,难道还怕女人对他有所图谋?
想到“图谋不轨”这个词,林峰又回忆起大学时与女友的往事。那时,他和欢欢刚开始交往不久,他们牵过手,也亲吻过,但进一步发展却不容易。欢欢是个传统的女孩,她曾说过,希望把第一次留给未来的丈夫。他作为一个男生,虽然成熟较早,对情爱之事虽未亲身经历,但早已耳濡目染——高中时,班上的男生总能弄到一些特殊的教程。他作为一个男人,自然也有欲望,渴望与女友体验情爱的滋味。无论他如何暗示,欢欢都坚持自己的原则。
一个周末,林峰带欢欢去市区玩,故意玩到很晚,然后说不回学校了,提议去住宾馆。他们开了一个双床房,洗漱完毕后各自上床睡觉。他哪里能睡得着。欢欢因为玩累了,很快就睡着了。他趁她睡着,悄悄钻进她的被窝,把她唤醒。她醒来后,虽然抗拒,但最终还是顺从了他。她当时泪眼婆娑,楚楚可怜,让他感到心疼。她责备他“蓄谋已久”、“图谋不轨”!
回想当年的事,确实有些荒唐。
“你在想什么?”魏婷察觉到林峰心不在焉,“和我在一起,你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傲娇和不满。
“不……没有!”林峰急忙辩解,目光却始终回避着她。
初次相遇时,林峰对魏婷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回想高中时代,他曾经暗恋过一个女生,她是隔壁班的学习委员,成绩优异,容貌秀丽,身材修长。许多男生都对她倾心。林峰也不例外。那时,他每天都期待着经过隔壁班时能瞥见她一眼,但真的遇见时,他却缺乏勇气直视,心中怦怦直跳。正是这种既渴望又胆怯的情感,让他感到甜蜜。那时的喜欢,是真挚的喜欢!而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那种心动的感觉了。
与女性共进餐,林峰并非没有经历过,只是,被一个女性如此直接地凝视,他感到不太自在。
“小峰,你有女朋友吗?”魏婷直截了当地问。
他夹起的一块肥牛正要送入口中,听到她的问题,手一抖,肥牛滑落到了桌上。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难道你还未成年吗?”魏婷笑了,笑得毫无保留,毫不掩饰,“如果你没有女朋友,我就追你;如果你有女朋友,你就和她分手,我再追你。怎么样,考虑一下吧。我觉得,你不会吃亏的!”
他再次愣住,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见她眉眼含笑,别有一番风情,他感到胸口“咚咚”跳了两下,然后才回过神来说,“是不是太快了?”
“快?哪里快了,我又没说‘明天我们就去领结婚证’这种话。”魏婷笑着说,“不过,一个月后领证,也不是不可以啊!我父母都希望我能早点结婚。”
“为什么?”他感到惊讶,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结婚,他们才认识几个小时,她就提到了结婚?她就这么急切地想要嫁人吗?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魏婷笑着说:“毛主席都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所以,男孩子别总想着耍流氓,也要承担起责任。结婚不好吗?你害怕结婚吗?”
林峰并不是害怕结婚,而是根本没考虑过这件事。对他来说,他刚毕业,一无所有,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他觉得自己不配去想结婚的事。另一方面,他独自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没有必要自掘坟墓,跳进婚姻的坟墓。自小,他就冷眼旁观父母的婚姻,争吵不断,每周都要大吵一架,彼此像仇人一样。父母也不离婚,非要绑在一起过一辈子。他想到如果自己的婚姻也是这样,他宁愿单身一辈子。
“你在想什么,怎么总是走神啊。你跟我一起吃饭,难道还在想着别的女孩?这样对我可不公平啊!”魏婷喝了一口果汁,目光紧盯着他的脸。
他被她看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说,“没有,我只是不习惯……我以前很少和女孩相处,虽然我也交过女朋友,但是……其实,我对女孩并不太了解。”
“看出来了,你这个人有点成熟稳重,又有点纯真无邪,尤其是你的眼神。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的眼神很清澈,不像是你这个年龄应有的清澈,就像高中时代的男生。”
“是吗?”他低声嘀咕着,心里其实并不相信,他怎么会单纯,想当初他和欢欢在一起时,欢欢总是说他狡猾,分手时,欢欢哭着骂他:“你这个人心思深沉,我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啊,欢欢和他分手已经一年多,还没到毕业的分手季,欢欢就离开了他。听说,她后来找了一个富二代,毕业后出国了。也是,欢欢身材好,相貌甜美,很招男人喜欢。她应该嫁给一个有钱的男人,被捧在手心里宠爱。他应该为她的选择感到高兴,毕竟他曾经真心喜欢过她。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希望她过得更好!他并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男人。
魏婷似乎很不喜欢林峰的心不在焉,跟她在一起,就算是心里没有自己,眼睛里也必须只有自己才是啊,怎么能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呢。她已经提醒他几次了,可他还是不愿意。这样的男人还能不能要?要,当然要,等结婚了,到了家中,她会慢慢地调教!她有的是信心,她的信心与她的容貌无关——她当然知道她不是那种好看的女人。她的信心,是她拥有男人另外一种梦寐以求的东西——金钱!
林峰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何会同意魏婷的提议——两人尝试交往。他对魏婷并没有产生爱慕之情,但他确实有不得不谈恋爱的理由。独自一人在北方漂泊,他感到极度的孤独,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感到无比的寂寞。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和迷茫,这种孤独感更是前所未有地强烈。
人是情感丰富的生物,在孤独的时刻,我们总是渴望身旁有个人,可以倾听,可以排解寂寞,可以陪伴……我们需要精神上的慰藉。林峰也不例外。每个夜晚,在那个逼仄的地下室里,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耳边回响着不知来自何处的水滴声,一声比一声清晰,鼻端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霉味,似乎还夹杂着下水道的异味。他真的难以忍受!然而,他不得不忍受,因为他实在没有足够的财力去改善当前的居住环境。
在这个快节奏的都市中,一切似乎都在加速。林峰眼前的景象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然而他却感觉自己停滞不前,始终处于困境之中,始终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人。他深知,在这个物质至上的社会里,没有经济基础的男人很难吸引女性的青睐。欢欢与他分手,不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尽管欢欢提出了许多借口来指责他,但他心里明白,归根结底是因为他的贫穷,因为他一无所有。
魏婷拥有财富、房产和汽车,这些条件足以满足他的需求。他为何不采取迂回的策略呢?谁说男人必须独自奋斗,才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如果有女性愿意主动提供这些,他为何要拒绝呢?不要白不要!他为何不能暂时放下自尊,成为所谓的“小白脸”?为何不能让女性来供养他呢?
林峰的心态并未扭曲,只是他心有不甘。他在帝都已驻足近半年,却始终未能觅得一份体面的工作。他穿梭于高楼林立的写字楼之间,一家接一家地参加面试,几乎跑断了腿,但结果总是令人沮丧。起初,他以为自己的要求过高,于是不断降低标准,却仍旧一无所获。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转行做房产中介。在这里,他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任人呼来喝去,客户也常被他人抢走,脏活累活全落在他肩上,而好处却与他无缘。每当业绩未达标,经理便毫不留情地扣减他的绩效。他只能默默忍受。每月到手的微薄工资,不仅要支付房租、水电、交通和通讯费用,还要解决温饱问题。他也是人,为何要承受不公的待遇?他心有不甘,他不服气!
与魏婷确立关系后,林峰便陪同她回老家拜见了她的父母。魏婷的父母都是从事业单位退休的,他们气质高雅,面色红润。两位老人见到林峰非常高兴,亲切地称呼他为小峰。客厅里早已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待着他的到来。
漂泊帝都大半年,林峰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亲人的关怀。他对两位老人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与他们谈笑风生,一起看电视,这打破了他往日的沉默寡言——毕竟,初次见女友的父母,总要留下好印象!
魏婷对这样的场景感到非常满意。她相信父母一定会喜欢她带回来的这个男人。她的父母对独生女儿宠爱有加,只要她一撒娇,他们几乎有求必应。至于选择伴侣,她坚信自己能够做主!
“小峰是哪里人?”魏婷的母亲询问。
林峰坦诚相告。
“哦,那个地方啊,似乎不太发达,挺偏僻的,经济条件也不太好呢!”魏婷的父亲端起紫砂茶杯,轻啜一口茶,语气平缓地说。
“其实还好,我们那里近年来经济发展得不错……”林峰试图为家乡辩护。
魏婷的父亲打断了他的话,带着笑意说:“如果真的好,你也不会来这里了。看看我们这里的房价,再看看你们那的房价,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吧?”
他无言以对,这一点他非常清楚。他的家乡与帝都确实有着天壤之别。魏婷的父亲这番话,无疑是在暗示他,自己不过是个来自乡下的穷小子,而他的女儿则高高在上。他应该珍惜这份缘分!
关于优越感,魏婷的母亲比父亲更直白。她有时会问:“小峰,你父母在家做什么工作?”他回答:“打些零工。”她轻笑:“不是在正规工厂上班吗?也没有田地,应该没有交社保吧?”他回答:“有农保。”她又轻笑:“那是什么我不太懂,我周围没有人有这个。”她有时又问:“小峰,你们那边亲戚多吗?”他不明白她的意图。她接着说:“我得看看,你和小婷结婚时,要准备多少桌席位给你们那边的亲戚。我觉得,有些关系一般的亲戚就不用请了,到时候,我们这边的亲友看着也不舒服。我并不是看不起你们家的亲戚,我只是担心他们来到这里会不适应。毕竟,小地方出来的人,眼界可能有限。”他再次无言以对。
他经常被魏婷的母亲问得哑口无言。幸运的是,他大多数时间并不需要陪伴魏婷的父母,他只需陪伴魏婷即可。
魏婷是个非常外向、奔放的女人,她对于接*吻这种事,很主动,每次都是她主导着。他反而变得害羞起来。她还总是揶揄他,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以前没女孩调教你吗?他想起,他高中时暗恋的女孩,那些不眠的夜里,他总是想着那个女孩漂亮的脸蛋,红润的嘴*唇,睡梦里不知道亲了多少次,可每次在教室走廊里见到那女孩清澈笔直的眼眸,他就自责不已,感觉自己亵渎了她。他又想起了前女友……
魏婷早就不耐烦了,把他扑到在床上,一阵激烈地热*吻……
他们的第一次发生的也快,依然是她主动……他像是一只小羊羔,要被她一口吃了。他,有什么感觉?反正与前女友的感觉不同……他……好像是没有感觉……
也是第一次后,林峰才知道魏婷身上的不同。她好像点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他又不敢确定,他也不敢问。他想着她会不会主动告诉自己,可是并没有。他们在一起很久后,她也没有告诉他。
自从林峰与魏婷确立了关系,他很快就转换了工作环境。他加入了魏婷叔叔的公司,担任外勤工作,具体职责并不明确。他的工作内容多样,从陪同饭局到担任司机,再到处理工商和交通部门的事务,他仿佛成了公司的万金油,哪里需要就出现在哪里。
魏婷的话不无道理,人并非无所不能,但也不应轻易放弃尝试。只有尝试了,才能发现自己的潜力所在。林峰并不缺乏能力,他缺少的其实是机遇。
林峰认为魏婷高估了他,他在处理人际交往方面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得心应手,反而时常感到力不从心。他天生带有一种傲气——尽管他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但他不愿意屈服。当然,他明白何时该坚持原则。他因为现实的无奈而与魏婷恋爱,这是他迫不得已的选择。但只要有机会,他仍希望保持自己的尊严,与社会进行最后的抗争。魏婷的叔叔曾评价他,虽然话语刺耳,却也反映了一个事实。
魏婷的家人并不在乎林峰是否能在事业上取得成就,因为他们家并不需要他那微薄的收入。他们只是出于对他的尊重,让他赚取一些零花钱。然而,林峰渴望改变现状,提升自己的地位。
提及结婚,魏婷的家人表现得十分强势,他们习惯于掌控局面,不容许林峰有太多的话语权。他提出要与父母商量,但魏婷的家人却表示无需商量,一切由他们来安排。林峰坚持要告知父母,毕竟儿子结婚,父母怎能不知情?这未免太不尊重父母了。幸运的是,魏婷通情达理,愿意陪他回南方的小城,见他的父母。
林峰在带魏婷回家之前,已经电话告知母亲,过年时会带女友回家。他能感受到母亲的喜悦。母亲长期与父亲分居,独自在外打工,每年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过年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无论人们身在何处,都会设法回家与亲人团聚。每年这个时候,林峰一家三口才能共聚一堂,享受团圆饭。
今年过年,林峰带着女友回家,父母暂时搁置了彼此的恩怨,全心全意地准备迎接儿子和未来的儿媳。
魏婷首次拜访林峰家时,亲切地称呼林峰的父母为“叔叔阿姨”,并赠送了从BJ带来的礼物。林峰的父母感到非常高兴,他们认为儿子的女友既懂事又有分寸,而且深爱着他们的儿子——他们从魏婷的眼神和举止中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们一致认为,娶妻当娶贤惠之人。
林峰能感受到魏婷的不适应,首先是她对林峰家的嫌弃。林峰的家位于小镇,是一栋楼房,虽已建成多年,但外观并不陈旧,在小镇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与农村的平房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然而,来自大都市的魏婷显然看不上眼,内心充满了嫌弃。
其次,魏婷对林峰家的饮食也不习惯。林峰的母亲是远近闻名的“厨娘”,他从小就爱吃母亲做的菜。高中时,他住校,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吃不到母亲做的饭菜,于是母亲为他在外面租了房子,专门给他做饭。大学时,母亲无法再陪在他身边,他最想念的就是母亲的饭菜,每次假期回家,他都要吃上三大碗饭,搭配母亲炒的各种小菜。然而,魏婷对这些菜却毫无兴趣,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嫌弃……
最后,魏婷对林峰家的床铺也不适应。林峰的母亲精心准备了床单、被套、睡衣、拖鞋和洗漱用品,都是在大超市里挑选的,唯恐来自大城市的魏婷会不习惯。林峰对母亲的细心感到感激,但魏婷并不领情,因为即使这些用品再好,与她家的相比,也显得逊色。
这三点,若非魏婷反复提及,林峰或许会选择忽略。然而,魏婷不断地在他耳边唠叨:“你家怎么这样,你家怎么那样?”听得多了,林峰也感到厌烦,他不悦地反问:“我家有什么问题?不都是这样吗?”
魏婷带着一丝恼怒和冷笑回应:“林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挑剔?我并没有嫌弃你家,只是出于好奇说了几句,你至于这样吗?你们家的亲戚们,看我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确实,我是来自首都,他们可能从未踏足过那里。我并不是看不起他们,但差异总是存在的,不是吗?”
林峰感到魏婷时刻在提醒他,他不过是一个来自乡下的穷小子,能与她这样出身高贵的女子相恋,仿佛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他应该心存感激。
林峰内心的不满不能表露出来,否则她会以性别为由攻击他,说男人不应该小气,应该让着女人。总之,在她看来,作为女性,她天生就是弱者,理应受到他人的礼让。然而,与她相比,林峰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弱者,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活该受苦。
林峰向父母透露了与魏婷结婚的打算,父母听后非常高兴,两位老人难得地平静下来,开始商量儿子的婚事。林峰本想说些什么,但又怕破坏了他们的好心情,于是选择沉默,聆听他们的讨论。
回想学生时代,父母总是担心恋爱会影响他的学业,总是告诫他不要早恋。但到了大学,情况似乎完全反转,父母开始频繁询问他是否有女朋友。他感到困惑,仅仅过了一个暑假,为何从前的“不行”、“不能”、“不可以”变成了“行”、“能”、“可以”?他怎么可能突然就找到女朋友呢?
大学毕业后,父母不仅关心他的工作,还关心他与女朋友的关系进展,甚至提到别人家的父母已经开始带孙子孙女了。中国的父母大都抱有这种想法,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为子女付出更多的爱,一代又一代。许多年轻人可能无法理解父母的做法,但当他们到了父母的年纪,往往也会成为这样的父母。
林峰结婚的消息传开后,亲朋好友和邻里纷纷前来祝贺。林家突然间涌入了很多人,大人小孩都很好奇,林峰的未婚妻究竟是怎样的人。
林峰感到有些尴尬,因为他认为魏婷并不算特别漂亮,男人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的妻子容貌出众。他也清楚,亲戚们在谈论起谁家的媳妇时,总会先提到她的外貌,尽管这很俗气,却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人们往往容易以貌取人,因为初次见面时,除了外貌,很难对一个人做出更深入的评价。
魏婷则没有感到尴尬,她对林峰老家频繁来访的人们显得不耐烦。她无法像对待林峰父母那样敷衍这些人,她认为没有必要去讨好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即使将来与林峰生活在一起,她也不打算经常与他的家人往来,更不用说这些远亲了。他的舅舅舅妈、姨娘姨夫、叔叔婶婶、姑姑姑父,还有表兄弟姐妹,人数众多,她既应付不来,也不愿意去应付。
林峰察觉到魏婷的不悦,轻声提醒她:“别绷着脸,他们毕竟是我的亲戚,你这样显得不太礼貌。”然而,魏婷对他的劝告置若罔闻,依旧保持着她的态度。林峰感到无奈,心想反正他们很快就会返回帝都,便不再苛责她。
年初五,是林峰家乡的小年。他本打算和父母一起度过小年再离开,但魏婷不同意,她连多待半天都不愿意。她的表情已经表明:这五天她已经受够了。他想晚点走,她却坚持立刻离开,两人差点因此争吵。他的母亲责备了他一顿,随后又安慰了未来的儿媳。
林峰的父母为他们准备了食物和各种用品,装上了车,并不停地叮嘱他们路上要小心,注意安全。林峰心中五味杂陈,既羞愧又愤怒,脸上却毫无表情,简单地和父母说了几句话后,便启动了车子。魏婷则显得漠不关心,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林峰从后视镜里看着父母的身影逐渐变小……他第一次感觉到父母的衰老,第一次感到与他们的距离如此遥远。而魏婷心情愉悦,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这是她坚持去县城美甲店做的,嘴里还哼唱着王菲的歌,显得高高在上。林峰心中怒火中烧,既对自己感到无能为力,也对她的自私和冷漠感到愤怒!
他明白,在这段感情中,他永远无法抬起头来。
回到BJ后,林峰得知魏婷的父母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他们显然没有把他的父母放在眼里,也无需征求他们的意见。他心中感到失落,没有一丝即将成为新郎的喜悦。
魏婷却欣喜若狂,拉着林峰去逛街,购买家电、家具、床单被套、衣服、鞋子、化妆品,以及各种琐碎的物品。她说,她要为他们的新家做好准备。魏婷的父母更是赠送了一套位于三环的大平层作为他们的婚房。
林峰梦寐以求的一切似乎触手可及,但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魏婷毫无察觉,决定在情人节那天去领结婚证。林峰心中不愿意,却说不出口。事已至此,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他已经和魏婷同居,双方家长也都同意了。如果此时他说后悔,说不能和她结婚,他岂不成了渣男?然而……他犹豫着,纠结着……
情人节终于到来,魏婷精心打扮了一番,并为林峰换上了新买的西装。他平时习惯休闲装,对这身正式的装扮感到很不自在。他现在的衣服都是魏婷买的,他不喜欢穿,更喜欢自己以前买的那些衣服。魏婷对他的旧衣服不屑一顾,认为他没有品味,买的衣服既没型又廉价,配不上他。他只能苦笑。
在婚姻登记处拍照时,摄影师不断要求林峰笑,他勉强挤出笑容,但摄影师却说他的笑容太假,不自然。他已经忘记了什么叫自然。终于熬过了拍照,他松了一口气。看着兴奋的魏婷,他也想开心起来,但事与愿违。
离开民政局,魏婷板着脸问:“你是不是不高兴和我领证?”
他苦笑了一下,回答:“没有!”
“没有?你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连摄影师和登记处的人都看出来了,你好像被我强迫一样。林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满意?你如果不愿意,你可以告诉我。”魏婷的语气严厉,仿佛一位小学老师在批评一个犯错的小学生。
他苦笑了一下,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看看你这副模样,仿佛我们家亏待了你似的。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们家,你现在还是那个在房产中介受尽欺凌的外地人。”魏婷几乎是吼叫着说出这番话。
他并不感到惊讶,对她的话,他早已习以为常。魏婷向来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他与她相识已久,对此并不陌生。
然而,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无论是为了证明什么,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他必须表达自己的观点。他舔了舔嘴唇,缓缓开口:“即便如此,我仍旧是个外地人!”
魏婷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漏洞,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她嗤之以鼻:“那不一样,你有了我这个本地的妻子,我有房子,有车子,你和我是一体的,我的就是你的。”
他耸了耸肩,不再继续争论。他知道,任何争辩都是徒劳的,他选择接受现实。不管怎样,他和她的婚姻关系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在回家的路上,魏婷给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事情已经办妥,并说他们不打算直接回家,而是要在外面用餐。魏婷想要一些属于他们俩的私密空间。他和她一直与她的父母同住,总是感到有些束缚,无法像那些独居的年轻情侣那样自由自在。她相信婚礼之后,他们就会搬出去住,毕竟父母已经为他们准备了婚房。她认为,他和她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能只是他还不适应她的家庭环境,或许他们单独居住会有所改变。
林峰和魏婷的婚礼日期已经确定,林峰感到迷茫、犹豫,随着日期的临近,他变得越来越不安、焦虑和暴躁。他和魏婷之间发生了无数次争吵,多到数不清,他甚至敢于对魏婷的母亲大声说话——通常只有魏婷的父母会对他大声吼叫,他们总是站在女儿这边,认为女儿永远是对的,他这个女婿也不允许有与女儿相悖的意见!
林峰仿佛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魏婷的父母对他大声斥责,称他为“没有教养的外地人”、“人面兽心的家伙”、“卑鄙无耻的下流胚子”。他不明白,他记得第一次到魏婷家时,她的父母还称赞他是“安静的男孩”、“有修养的人”,为何现在他们的评价却截然相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顺从他们女儿的意愿吗?
林峰已经记不清,他为何要与魏婷争吵了。起初,是因为她的专横、强势和不讲道理,他想要辩解几句,但后来,他甚至懒得辩解了。然而,她仍旧不依不饶,总是要找些事情来和他争吵。比如,她化了妆问他怎么样,他只是轻哼一声,或者没有及时回应,她便怒火中烧,喋喋不休地指责他忽视她;她发现他的微信或QQ上有女性朋友联系他,她便开始怀疑他是否心怀不轨;他只要背着她接一个电话,她就揣测他是否有所隐瞒……她总是既自大又自卑,既敏感又神经质,非要把简单的恋爱和感情弄得沸沸扬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称得上是轰轰烈烈。
如果这些争吵只发生在家中,只在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他或许还能忍受。可以说,她是因为爱他,希望他眼里心里只有她,不希望有其他女孩来分享他的爱,所以她紧张、吃醋,都是因为她爱他。但是,她的爱,或者说她的占有欲,实在是太强烈了,无时无刻,只要他有一点不顺她的心意,她就会变得歇斯底里!
他记得,某个夜晚,他们饭后散步,沿着狭长的绿化带前行。周围充斥着人声和车鸣,但他并未留意。他的嗅觉捕捉到一缕缕清新的花香,究竟是蔷薇还是海棠,他无法分辨。大学时期,欢欢曾邀他共赏武大的樱花,她认为那里的樱花最为美丽。他向来心不在焉,对自然景物也缺乏感知,不懂得欣赏。在他看来,在拥挤的人群中欣赏那些花草有何意义?而欢欢却像一只欢快的黄莺,在花间飞舞……
突然,他的思绪被一阵“嗡嗡”声打断,随之而来的是头部的疼痛,提醒他刚刚遭到了袭击。他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女人——魏婷,只见她高高扬起的手,果断地落下,“啪”的一声,又是一阵“嗡嗡”声。他痛苦地凝视着她,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巴掌也是她打的。
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或同情的目光。的确,他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挨了两巴掌。他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只是怔怔地盯着她。
魏婷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仿佛被羞辱的是她自己,而非他。
“林峰,你到底怎么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刚才,我的一位阿姨向你打招呼,你却对她置若罔闻,你知道这让我多丢脸吗?”魏婷怒吼着,像一头狂怒的母狮。
原本好奇的围观者被她的吼声吓跑,没有人敢再围观,生怕被她的怒火波及。
他根本没看到什么阿姨,也没听见有人跟他说话,他环顾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难道她在开玩笑?还是她又想出了新的惩罚他的方式,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他,伤害他的自尊?
“林峰,你聋了吗?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整天心不在焉,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魏婷继续咆哮,“你真是该死!”
是的,他真是该死,他为什么要和这个女人恋爱,不,是为什么要和她结婚?难道要和她共度余生,在同一个屋檐下,在同一张床上,忍受她的嫌弃、鄙夷、怒骂、咆哮,甚至巴掌吗?
林峰对魏婷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他原本就淡薄的感情变得更加淡漠。爱与不爱,并非难以抉择,只需一点推动力,不,只需一巴掌,就能让界限变得清晰。他做出决定,毫不含糊。
“魏婷,我们分手吧!”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没有遗憾,没有退缩。他站在她面前,像一尊雕塑般坚定。
“什么,你在说什么?”魏婷的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她宁愿相信世界末日的到来,也不愿相信他会提出分手。
“没错,你没听错,我说,我们分手吧!”林峰目光坚定,声音果决,尽管他一无所有,但他依然有着自己的坚持。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魏婷半眯着眼睛,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那不是笑,是即将哭泣的表情。她紧咬着嘴唇,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让她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没错,我们分手,不对,应该是,我们离婚吧!”他苦笑着,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夸张,他感到胸腔有些压抑,呼吸变得困难,鼻子微微发酸,双眼模糊。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哭泣,他本不该哭泣,他应该感到解脱才是——他终于鼓起勇气做出了决定!
魏婷不再冷笑,也不再言语,她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迈步而去。
即便现在分手,他仍需跟随她的脚步,和她一同回家——除了她的家,他还能去哪里?他的所有物品都存放在她的家中,包括他的身份证。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家中,谁也没有再提起“分手”这个词。魏婷的父母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他们回来,只是转移了目光,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以为这只是日常的摩擦——这对小夫妻,即便有些争执,也不会影响什么——一切如常!
在卧室里,他开始翻找并整理自己的物品,他的东西不少,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并不多。他初来时,只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几套衣服。他记得,他那时住在不到十平米的地下车库里,里面堆满了他的东西,床、被子、衣服、鞋子、电脑、手办、充电器、书……整理时,她随手扔掉这个,丢弃那个,眼神中满是厌恶,嘴里说着“再买吧!”因此,最终他能带走的只有寥寥几样。他将那些东西扔进垃圾桶时,他站在那里许久,当时的心情复杂难言。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看着他的动作,冷冷地问。
他没有回应她,他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无需再重复。
“林峰,你疯了吗,你真的要走吗?”她的声音颤抖,整个人也跟着颤抖起来。
他视而不见,继续收拾。她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东西,用力撕扯,疯狂地喊道:“我不会让你走的,不会让你走的,你别想摆脱我!”
他不顾她的阻挠,从她手中夺回自己的物品。她不肯放手,嘴里一直叫嚷。两人拉扯在一起,“咚”地一声双双跌落在地板上。他正好盯着她的眼睛,他看见她的眼中泪光闪烁。
“不要!”她扔下了手中的东西,紧紧抱住他,哽咽道,“林峰,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他任由她抱着,一动不动。他的心很痛,既为她也为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心软了。她确实爱他,这一点他深深知晓,只是她的爱让他感到窒息。
“发生了什么事?”魏婷的父母推开门,一个神色严肃,一个满脸惊慌。
他依旧呆滞地站着,任由她抱着。她哭喊着:“林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她的父亲叹息,她的母亲啜泣。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他忘记了后来他们是如何起身,又是如何一起躺到床上的……
一切如旧,他和她依旧纠缠不清,在他们的家中,他仿佛成了一个外人。他们仍旧会争吵,仍旧会为那些琐事,他感到厌倦,仍旧会提出分手,她仍旧会哭泣和闹腾,他仍旧会心软,最终仍旧是毫无结果。
某日,魏婷与父母前往拜访一位亲戚,而他因事外出,未能同行。傍晚时分,他独自回家,发现他们尚未归来。于是,他在附近的一家面馆点了一碗炸酱面,简单地解决了晚餐。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用餐,忽然听到身后一对男女的谈话。
“那姓魏的一家真是不知羞耻!”女人愤慨地说,“为了老母亲的拆迁房,和他妹妹争得不可开交,结果兄妹俩关系破裂,现在都不来往了。”
“他们家的人,不讲道理,名声在外,谁愿意和他们打交道,那不是自找麻烦吗?”男人随声附和。
听到提及姓魏的,他立刻想到了魏婷的家人。他聚精会神地倾听,每一个字都不想错过。
“有其母必有其女,他们家那个女儿,真是个怪胎。多年来,她不断地把男人带回家,到底有多少个了?那些男人一开始都不知情,后来发现了真相,都纷纷离开了。那女的每次都是寻死觅活的。”
“的确如此,听说最近她家又来了一个小伙子,看起来比她年轻好几岁。张姐之前见过,说那小伙子长得挺帅气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真是奇怪,他怎么会看上那个平凡无奇的女人呢,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女人主动倒贴给男人,哪个男人会拒绝呢?她家境富裕,有房有钱,对于那些既无财富又无地位的男人来说,这自然是极大的诱惑。更不用说,那个女人似乎毫无羞耻之心,对任何男性都……嗯,不说了,这实在是有伤风化。”
“真是让人费解,魏先生和他妻子都曾是教育局的职员,怎么会培养出这样的女儿呢?真是奇怪。”
“嗨,谁知道呢,哦,听说他们女儿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女性的问题,似乎和……嗯,总之和一般女性不太一样。之前有位妇科医生在三院提到过,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有人猜测说的就是那位女士。”
“难怪那些男人都离她而去,可能和她的病状有关。”
“谁知道呢?”
林峰听到这些话,几乎呆住了,他的耳边嗡嗡作响,嘴里的面条也忘了吞咽。
这些流言蜚语,难道是真的吗?他们谈论的真的是魏婷和她的父母吗?他不敢确定,也不敢轻易怀疑。他感到迷茫,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回想起第一次遇见魏婷的情景,在那个中介门店里,那个微胖的女孩曾说:“小婷,你又在打什么主意?”那个“又”字,原来……他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迷迷糊糊地离开了面馆,呆滞地凝视着夜空中璀璨的灯光,心中疑惑自己究竟置身于现实还是梦境。他回想起那个决定来BJ的夜晚,同样星光熠熠,繁星点点,仿佛无数梦想在漆黑的天幕上闪烁。人确实应该拥有梦想,有了梦想才能有追求,才能实现梦想。他怀揣着梦想而来,曾经有过详尽的计划……然而,谁又能预料到,事情会偏离原本的轨迹呢?
对面商业大楼的巨型LED屏幕上,几个字闪烁着:未来可期!
他喃喃自语:“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2012年初夏,距离林峰和魏婷的婚礼仅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林峰却提出了离婚。这一次,林峰没有再心软,没有再犹豫,无论魏婷如何挽留,他都坚定不移。魏婷哭泣、撒泼、殴打他、自残,甚至以跳楼相威胁,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他面对魏婷父母的辱骂——“冷血的畜生”、“不得好死的畜生”,依然面不改色。
“我不会同意的,我不会同意的……”魏婷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赤脚在客厅中手舞足蹈。
“你这个畜生,我女儿哪里不好,你要跟她离婚?”魏婷的母亲怒视着他,恨不得再次冲上前给他两巴掌。
的确,他已经挨过魏婷母亲两巴掌了。
“你们的婚期已经确定,喜帖都准备好了,你现在说要离婚?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想怎样就怎样?”魏婷的父亲声音低沉地说,“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
他笑了,毫无畏惧。如果真的“死”了,或许就不用再做“未来可期”的美梦了。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就凭你那穷酸样,也配得上我女儿喜欢,也配住进我们家?你就是一条狗,不,狗还比你忠诚,你就是喂不熟的狼,狼心狗肺!”魏婷的母亲仍在大声斥责,气喘吁吁,怒气未消。
他无动于衷,任凭他们辱骂,他只有一个目标——离开他们,从此与他们断绝往来。
“滚吧,滚吧,让他走!”魏婷的父亲终于发话,“这小子已经铁了心,不必再强求了。”
“滚,赶紧离开我们家。”魏婷的母亲骂累了,瘫坐在沙发上。
“不,我不要,我不让你走,我们是夫妻,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不会的。”魏婷嘶吼着,对父母的话充耳不闻。
他无法离开,无处可去,她夺走了他的身份证,阻止他离开她的身边。她将他的身份证藏匿起来,确保他无法找到。
“魏婷……”他开口,声音变得嘶哑而沧桑,完全不同于他原本的声音,“我们好聚好散吧!”
“不,不,不……”魏婷尖叫着,身体佝偻,仿佛一只弯腰的棕熊,她冲到他面前,重复着撕扯他衣服的动作。
魏婷的父亲咳嗽一声,目光转向别处。魏婷的母亲则冲上前试图阻止女儿的行为。
林峰感到麻木,眼神空洞,眼前是一片黑暗,但他知道,黑暗之后将是黎明,将是曙光……
当林峰的母亲接到儿子电话中的求救时,她还在店里为客人熨烫衣服,差点烫伤自己的手。她连夜赶往BJ,去拯救自己的儿子。
在魏家,她见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儿子,看到儿子浑身是伤,脸上、手臂上、后背上、腿上,到处是淤青……她紧紧抱着儿子,泪流满面。她忍受了魏婷父母的怒骂、泼水,甚至几个耳光,但她决心要将儿子带离这个地狱。
她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儿子的权益,她找到了一位律师,并向律师展示了儿子遭受家暴的证据。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最终双方达成和解,魏婷同意了离婚。
盛夏时节,林峰和母亲一起离开了BJ。他那段恐怖的婚姻终于画上了句号,从此与魏婷形同陌路,或许,此生不再相见!
林峰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在家乡短暂休整后,他又一次回到了魔都——那个曾经求学的城市。再次审视这座城市,他意识到,自己对它也怀有感情,一种失而复得的情感。就像对待一个恋人,他曾对她不屑一顾,而今回首,发现她依旧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归来。于是,带着创伤的他毫不犹豫地投入了她的怀抱,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东方明珠塔、金茂大厦、外滩、城隍庙、静安寺、豫园……那些他曾经未曾留意的地方,他重新走过,重新审视,他带着发现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