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橘子去流浪
最后一年大家都在备考专升本,我也去考了,成绩还算凑合,有学校寄来录取通知书,我问妈妈上不上,妈妈让我自己做决定,习惯了妈妈说一不二的斩钉截铁,我误以为这就是妈妈的拒绝。毕竟专升本的学费是统招的三倍不止,而且学历也比不上统招本科硬气,不再接着上研究生,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一边是误以为的拒绝,一边是召唤,我放弃了继续上学,放弃了二少,也放弃了要么回老家要么去南方的初心,还放弃了再有半年就可以转正的党员以及档案,甚至放弃了回家,把东西寄走,直接买了北上的票,奔水旦木而去,二少送我上的火车,妈妈还给我打了三千块钱。
水旦木带了一束花来车站接我,两朵百合被挤掉了一朵,不过有满天星和其他配草,并不显得突兀,比全是火红一片的玫瑰花束更清雅别致有层次。这是水旦木送我的第二束花也是最后一束。
有人问他是怎么追到的我,水旦木说是千纸鹤,他给我的信都是叠成纸鹤的,他曾说要给我写满一千封才放弃,现实和理想之间显然差了好几个数量级。我过来以后不用写信了,成了一两句话到几个字再到无字的白纸,但这种形式也没能维持多久,我把它们用彩线串成帘子,挂在床头,满打满算不到五百只。
怎么追到的我,那要感谢二少了,他用了两年的时间,步步为营的让我明白,乙肝是绝对绕不开的结。水旦木再次出现的太是时候了,高中时因为破坏了我的安全感所产生的厌恶,经过时间的催化,以愧疚为酵母,把之前的情绪分解成了不同的分子,重新合成了一种物质叫可以信赖,反而成了我安全感的来源。既然绕不开,既然一定要说了,以我畏难逃避的性格,选了相对容易半路杀出来的水旦木。
高中的校友有学医的,毕业了在东直门医院工作,介绍了几个权威的大夫,建议水旦木带我去医院问问情况,也算能给妈妈个交待。
哪怕有水旦木陪着,去医院也是一件远甚于去地狱的事情,我不敢写自己的真名,在医院里不敢抬头,不敢呼吸,更不敢面对医生,都是我远远的躲起来,水旦木自己去问大夫。只要一提起乙肝,全身紧张到发软,手脚冰凉冒冷汗,形神举止都不对头。我把对乙肝的这份恐惧传染给了水旦木,成为他离我而去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成了他下一段婚姻里的雷。
刚开始的相处还是很幸福的,他把我当成个孩子宠,我学会了撒娇、刁蛮、任性、孩子气,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什么事都不担心,天塌了总有他顶着,虽然他没有我高。和他在一起,有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底气,就像一直被欺负惯了的孩子身边来了大人。
我的世界里从此没了别人,就像我听到的那个故事,在生命清单上划掉了所有人,唯独留下了她的丈夫。我把这个在极端情况下才会发生的故事当了真,落了实,几乎切断了除他以外的所有的外界联系,因为他也喜欢我这样。我曾经总觉得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那是因为我先把他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他感觉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