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橘子去流浪

过了几个月,水旦木告诉我他没有毕业证,学校本就不合他的预期,一个成教大专的文凭更是鸡肋,后两年他没上课也没交学费,提前用造的本科文凭找了工作。

我失望的不是他没有毕业证,他能被那么多公司录取,证明还是有能力的,我只是不喜欢被最信任的人瞒这么久。但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什么都没说,云淡风轻的表示知道了,因为他总说觉得配不上我,我怕说多了,会让他更加自卑,我是知道那种心情的。

他真的并不如我所想的那么了解我,他不知道我告诉他乙肝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他要是能读取我的思想和感受就好了,似乎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从何说起,以及说的分寸,只能把满腔的思潮化为沉默。

我谜之自信的认为他爱我胜过他自己,他说什么我都是信的。但意外还是发生了,我怀孕了。

长期对乙肝的恐惧,让我生出很多愚昧而固执的观念,就比如,生孩子是我要拿命去换的一个过程。如果外界没有给我足够的信心和保证,我是绝对没有勇气把孩子生下来的。

水旦木没有一丝想要这个孩子的意思。毕竟当时父母还不接受他,他也没有勇气去提娶我。我把他当成我的天,所有的事都依赖他,却忘了他也只是虚岁25,工作不满3年,喜欢打拳皇的大男孩而已。

福姐姐给了我一摞杂志,人之初。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提供了这些我早该去了解的,可以保护自己的知识。我为此很感激她,但还是瞒了请假半个月,要去堕胎的事。

到最近的三甲医院,做了B超,验了血,被告知这里没条件接收乙肝携带者,要我去传染病医院。这个城市有3家,选了一家名气大的,再次战战兢兢的挂了个号,运气很不好的,大夫是一个满脸皱纹和戾气的老太太,听我说要堕胎,看我的眼神里满是鄙夷,来这里的基本除了乙肝就是艾滋,两者的传播途径都一样,可能老太太见多了过分开放被传染的女孩吧,她毫不掩饰对我的嫌弃。检查的时候还发现了我有炎症,她不停的大声抱怨,手里的动作愈发粗鲁起来,我羞愧到失去痛觉,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是肮脏的。

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被人厌弃至此,原来医院带给我的,不止有死一般的恐惧还有刻骨铭心的耻辱。

做手术的时候,主刀医生刮了多次,怕没做干净,B超报告上的数值偏大,大夫说本来的大小,药流完全可以。从手术台上下来,已经疼的扶着墙都站不住。

终于开始学会对水旦木毫无保留的言听计从有了要求,洗澡。不过现在才开始注意,无疑晚了点,每次结束后我都苦不堪言,第二天臀部注射肌的位置很多条神经来来回回的扯着连着,疼的不听指挥,最厉害的时候挪不动腿,只能定在人潮汹涌奔腾不息的街上。即使这样,也不愿再到医院承受那样的羞辱。水旦木只好不再碰我。

这件事,从一开始,带给我的,就只有痛苦和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