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目许冬心
赶在元旦之前,顾沐春带着企划部的小伙伴们把手头能完成的项目都加班加点完成阶段性任务。而她自己手上的南城项目也终于圆满交付。
沈鑫和刘芳都说,顾沐春像变了个人,工作起来不要命似的,顾沐春笑笑,没说什么。
南城项目里,凤姐配合的很好,说话时也软着点声音。顾沐春趁机也给颗甜枣,在圣诞节当天,请企划部的小伙伴们喝了下午茶。
元旦,公司放假三天。
萧慕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找不到人影,也联系不到。顾沐春给萧慕留言,问她元旦三天怎么安排的,等到很久萧慕也没回信息,于是她便自己一个人在西城过元旦。
这是第一次她一个人过节,以往每次多是萧慕陪着的,或者假期长她就回老家了。
三十一号晚上,曲毅带着公司的小伙伴去KTV欢唱一场,算是借着节日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
大家热闹到很晚,等顾沐春到家已经凌晨1点多。曲毅开车送她回来的,车的副驾驶座上有一束花,顾沐春打趣道:“领导,你谈对象了?!”
曲毅抱起一大束玫瑰花,低头兀自笑着,不理会顾沐春的瞎激动。顾沐春不经意间看见贺卡上的署名——楚顺清。
女朋友的名字很挺特别,像个男孩子的名字!顾沐春默默评价道。
元旦当天,顾沐春一觉睡到十点多,打开手机,一二十条信息。顾沐春点开萧慕发来的信息,一是元旦祝福,一是解释自己最近忙着大事,说是以后要给顾沐春一个大大的惊喜。再就是萧慕给顾沐春发来一个节日红包,让顾沐春去外面勾搭一个男人,新年新气象,如果没有爱情,就让自己去放纵一回,享受一下纯粹的性。
顾沐春收了红包,给萧慕回了个大大的白眼,让她自己先放纵一回。
萧慕马上发来语音视频,说她不用,她谈过恋爱,已经享受过男欢女爱,没什么遗憾的。
顾沐春哭笑不得,谁规定没有享受男欢女爱就是遗憾!等她月薪两万的时候,她就去酒吧里拉个好看的小哥哥。
萧慕说这辈子估计没指望了,在西城月薪两万,除了卖别墅,要不自己去开店,靠她那点工资基本实现不了月薪两万。
顾沐春挂了萧慕的语音电话,起床,把家里收拾一遍,做好卫生工作,把衣服被单洗好晾晒,自己做了午饭,而后便轻轻松松准备去西城有名的景点梁溪古镇闲逛一圈,顺便再爬一会梁溪山。
梁溪古镇在梁溪山下,是西城第一古镇,商业气息浓厚,也是本地人最喜欢的闲逛地点之一。梁溪古镇有棵千年银杏树,古街里还保留有过去的官府衙门,宗祠。古色古香的建筑里,是过去的记忆,是深门大院里的时光酿成的文化的酒,让后人细品一番,流连忘返。
顾沐春最喜欢吃这里的蟹黄馄饨和刘姐豆花。听说是本地人开的店,都是十几年的老店,本地人也十分喜欢来吃,不管什么时候来,都得排队。尤其是刘姐豆花,晚上7点关店,去晚了还没机会吃。
西城的冬日,阳关普照的时候,特别暖和,仿若春光明媚。古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顾沐春随着人流往前走,路两边小店林立,商品琳琅满目。
顾沐春每次总要来千年银杏树这里观赏一番,后人添加的神话色彩加之以浪漫的爱情故事,总能让人流连忘返。前面一堆人都是在听解说员讲解银杏树的历史,以及发生在银杏树上的传奇故事。顾沐春偶尔也会驻足听一会儿,她很喜欢带有神秘色彩的故事传说。
天下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又遇见陈庆之,这次又多了一个人,除了梅丽芬之外,还多了陈国斌。一家三口来旅游!
本来顾沐春要偷偷走开的,趁着陈庆之没有看见她,可惜的是,没能躲开。梅丽芬眼神好使,一下子看见顾沐春,并对着她笑笑。梅丽芬用胳膊肘撞了撞陈庆之,示意他扭脸,陈庆之一扭脸看见顾沐春,眉眼皆是欢喜。
两人距离不过十步,陈庆之走上前来,顾沐春也迎上去,跟陈母陈父打招呼。
梅丽芬和陈国斌跟着陈庆之后面,两人慈祥和蔼地笑着。
“阿姨好!”
“你又是自己一个人?”陈庆之语气里都是高兴,而后扭脸看着陈国斌,“这是我爸,我带他们来看看古镇。”
“叔叔好!”顾沐春微微点头,大大方方向陈国斌问好。
陈国斌点点头。
“我们一会儿去爬山,你一个人的话,要不跟我们一起?”陈庆之眼神定在顾沐春脸上似的,诚意十足地邀请她,等待她的回答。
顾沐春忽然觉得脸上很烫,火辣辣的,即便自己是个傻子,也能明白陈庆之的态度。
从小到大,她一直很懂事,从未放纵过自己,即便喜欢的东西,也从未主动要求过。大学到现在,她在心里给自己画个线,克制的线,这一刻,她想任性一回。
“嗯,正好我也是准备去爬山的。”
陈庆之等这一刻,想起当年高考揭榜时也没这么紧张过。
暗自嘲笑自己,一个三十六岁的老男人竟然也能重新感受心跳加速的情感刺激!
四个人,梅丽芬和顾沐春走在前面,陈庆之和陈国斌走在后面,穿过古街,直奔梁溪山脚下。
梁溪山是座小山,也就三百多米,是西城最高的山。在江南地区,看到山是很不容易的,梁溪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小丘。登梁溪山有四处上山的线路。陈庆之他们走着的这条是最陡的一条,从山脚到山顶有一条青石板铺的石阶小道,曲折蜿蜒,要爬到山顶也是很费体力的。
山脚这一段路是最缓慢的,宽大的青石板,男人要大胯一步才能迈出下一台阶,女人则需要走两小步。陈国斌和梅丽芬走在前面,陈庆之和顾沐春走在后面。爬山的人很多,陈国斌要时不时搀扶着梅丽芬,以免被人撞到。陈庆之也有意无意顾着顾沐春。
“叔叔阿姨状态很好啊!你妈妈保养的真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六十岁的人。”顾沐春看着走在前面的梅丽芬,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母亲那张黝黑沧桑,满布皱纹的脸。
她的母亲虽然冷漠,但终究是辛苦了一辈子。这让她心内忽而悲伤起来。顾沐春低头捋了捋头发。
“嗯,我妈当了一辈子老师,心里装的都是她的学生,这让她精神抖擞,而且她心态很好,像个老小孩。”陈庆之满眼笑意,声音里都是温柔和宠溺。
陈庆之说起自己的父母来,柔和的像是春天的风,顾沐春心想着陈庆之一定生活在一个温馨有爱的家庭里。
她抬眼看看陈庆之,生出一股又羡慕又清淡的哀伤来。
半山腰处有一座道观,叫离垢庵。爬山的人总要去里头拜一拜,顺便歇歇脚。梅丽芬爬山爬的有些气喘吁吁,陈国斌要扶着她进去庵里歇脚,陈庆之问顾沐春是否也要歇脚,顾沐春笑着说需要。她不能在陈父陈母面前搞特殊。
离垢庵里没有道姑,只有道士。四个人找了个偏殿靠坐在门沿上休息。偏殿内供的是两位金甲神人。顾沐春对道家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不知道这两位金甲神人是什么神,只是很虔诚的拜了拜。
“你还懂道教?”陈庆之坐在顾沐春身边,顺便给了她一瓶水。梅丽芬和陈国斌自己备的有保温杯,所以两人喝着热水,陈庆之和顾沐春两人喝了瓶装水。
“不懂,只看了点佛学方面的书。”顾沐春小口小口喝着水。
“我也不懂。”陈庆之握着手中的矿泉水瓶,“我是无神论者,但是不排斥了解这方面的东西,中国所谓神,其实就是一种哲学思考。”
“嗯,其实只要不迷信,宗教方面的知识可以稍作了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有神论还是无神论,只是对这些心怀敬畏。”
四个人休息好,又继续往上爬,中间又休了两三次,好容易才爬到山顶。山风清冷,簌簌吹来。站在山顶俯瞰山下,一面是西城车水马龙的密密匝匝的人流住房,一面是夕阳余晖映照的湖光山色。
无论哪一种景色,都让人心生感慨。如果万家灯火里有一处是给自己留的,如果在夕阳黄昏面前,有人陪看晚霞,世间幸福不过如此。
陈庆之给梅丽芬和陈国斌拍了照片留念,顾沐春亦帮着他们拍了一张全家福。
这样的家庭真好!顾沐春迎着夕阳,让这一刻的美好尽量埋没心中的伤感。
“我们也合照一张吧,这样的景色不拍照可惜了!”陈庆之不知何时站在顾沐春身后,轻轻说道。
顾沐春收拢情绪,笑了笑说,梁溪山的每一次夕阳都是这般迷人!她经常来爬山,可以保证。
陈庆之还是拉着顾沐春拍了两张合照。陈庆之只发给顾沐春一张两人并肩站一起的照片,另一张却没有发来,顾沐春问他,他只说那一张是拍糊的。
欣赏一会儿风景,几个人便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