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目许冬心
七月流火,夏日的闷热,让人心慌烦躁。陈庆之这几天,在公司气压总是很低,回来家里,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睡不好。
顾沐春有些担心他,陈庆之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心里烦燥,萧慕笑着打趣,是不是男人也有更年期。这让黎涛和陈庆之狠狠翻了个白眼。
没过几天,陈庆之利用周末带着顾木春回老家。一回家才知道,梅丽芬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医生查出来说是有三高风险,让随时关注患者身体情况。
这让陈庆之气个半死,就这么点距离,一个电话的事儿,生了病打电话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顾沐春轻拍了下陈庆之,真是什么浑话都说的出口。
陈庆之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道:“要不去西城,一起住。这年纪大了的人,也好有个照应。”
“是啊,叔叔阿姨,有我们在身边照应着,以防万一。”
“甭听他说胡话,我们在这儿习惯了,这次也就意外,每年都体检,也没查出什么毛病,估计就是这段时间吃饭没注意,太操劳了点。”梅丽芬脸色还有些苍白,说话有气无力的。
“您这有什么好操劳的?”
“你说操劳什么,你跟沐春的婚事啊!”陈爸瞪眼看着陈庆之。
这么当面说出来,顾沐春轰的一下红了脸和耳朵,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庆之没想到陈爸冒出这么句话,轻咳两下,调整情绪。
“噢,结婚的事儿也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中秋节时间来不及,我们改成过年结婚,妈,你别操心了。我自己来安排。”
顾沐春也跟着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说什么话,只能夫唱妇随。
待家里的这两天,不是陈庆之做饭就是陈爸做饭。梅丽芬和顾沐春聊文学,聊女性,坐等吃饭。
厨房里父子俩忙的不亦乐乎,看着客厅里的两人相处和谐如母女一般,陈庆之嘴角挂着笑,陈爸看着儿子那傻笑样儿,也克制不住眉眼,笑成一座弥勒佛。
人世间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在平凡生活里,柴米油盐酱醋茶地一家人平安到老。
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四口人其乐融融,这是顾沐春梦寐以求的家庭聚餐画面。
陈庆之给顾沐春夹菜,同时也给梅丽芬夹菜。
“爸,你养的兰花,给我们带一盆,沐春喜欢养花。”
“噢?沐春都养的什么花啊?”
“叔叔,别听他瞎说,就家里养了些绿植,算不上养花。”
顾沐春有想过买几盆花来养养,又怕自己养不好,就一直没买。给陈庆之说了几次,没想到陈庆之就记在心上了。提这个话题,是想让他爸教顾沐春养花诀窍。
他最清楚他爸对兰花的喜爱,送出一盆,那简直是要他的命。提出送给顾沐春,他爸肯定会一对一指点顾沐春怎么养。
“你家里绿植养的怎么样?”
“长势非常好,各个都很健康,那叶子就像你那盆君子兰似的,油绿肥厚。”陈庆之抢先回答,很自豪的样子,仿佛在说他养的孩子考了一百分似的。
“那养的很好嘛!”梅丽芬插嘴说道。
“都是沐春养的,我看她有养花的天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行,一会儿吃过饭,我给你们挑一盆去。”
在家里的这两天,陈庆之有时陪他爸下棋,有时带着顾沐春出去溜达,去看看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小城。巷子门楼水泥墙,马路行人小河旁。时光荏苒,陈庆之觉得既熟悉又陌生,顾沐春通过这些,像是穿过时空的隧道,看到陈庆之在这里从出生到长大的点点滴滴。
她亦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想起了老家,老房子,那一望无际的麦田,错落在田野里的村庄。
村庄里的人,村子口的那棵老柳树,穿越麦田通往学校的那条蜿蜒小路,少年时的玩伴,树上的知了。
“陈庆之,谢谢你。”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在三十几岁的年纪,还能遇到你。
“怎么又说谢谢?”陈庆之握住顾沐春的手,紧紧握住。
“没,就是想说谢谢你。”
两人沿着长长的河岸线,慢慢走着。对顾沐春来说,这每一步,都是在悄悄感受陈庆之曾经看过的天空大地。
“你老家是什么样的?”陈庆之从河岸线处抽回目光,转脸看向顾沐春。
“跟你这儿不一样,我们那儿都是田地,河也很少,一望无际的平原,时不时有一片村庄。我们那儿环境也没这么好。”尘土飞扬,从外面回来一趟,鼻子里都是灰。
“结婚前,我想去看看。”陈庆之说的极温柔,顾沐春还未来得及感动,就听陈庆之转了画风,“要不然,我吃亏!”
“滚!”顾沐春被逗笑。
临走前,陈爸果然给顾沐春挑了一盆兰花,顾沐春对兰花不是很了解,只是觉得这兰花看起来很有气质,叶细长,花苞纹路也漂亮。
“爸,这是什么品种?”陈庆之帮着陈爸小心翼翼包裹兰花。
“建兰。”陈爸像是包装宝贝似的,生怕伤着一点儿,包装的小心翼翼。
“这个好养吗?”
“夏天,正是好养的时候。若是有什么问题,要及时给我打电话。不行,就给我送回来。”
“嗯,这个好养就行。”陈庆之也怕兰花品种太娇贵,不好养,让顾沐春费心思。
临出发前,陈庆之一遍一遍嘱咐梅丽芬顾好身体,让陈爸也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问题直接打电话。
梅丽芬看到儿子及未来儿媳这样好,心情大好,身体也好很多。笑不拢嘴应和着。
“知道了,快回去吧。路上开车慢点。有时间就回来。”
“知道了,妈,那我们走了。”
“阿姨,叔叔,照顾好身体。有时间,我们再回来看你们。”
梅丽芬在后备箱给两位带了好多吃的,老家里的特产,小城里的水产品,风干了的,自家小院种的蔬菜瓜果等。
满满当当填满整个后备箱。
“爸妈,我们走了。”陈庆之启动车子,后视镜里,梅丽芬和陈斌站在原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在拐弯的一瞬间,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人流和建筑物里。
父母子女的接替也许就是如此,儿女们的长大必然是父母的衰老。
无论是伤感还是难过,这都无可避免。
回来西城,顾沐春就从策划部副部长规划到曲毅总经理助理那边去了,只是座位还保留在策划部,并承担一部分策划部的工作。
孙海对顾沐春还是一如既往地笑呵呵的,这让顾沐春多少有些戒备,她早看透,孙海是个笑面虎,只是碍于她在曲毅那里的分量,而没有直接把排挤放在面上。
“孙总,梅丽新镇的项目,我跟凤姐负责。”会议室里,顾沐春把她手上的案子情况做简单汇报。
其实,她手上也确实没什么案子,梅丽新镇的案子还是曲毅指明给顾沐春做得,说顾沐春跟那边的刘主任熟悉,好推进。
梅丽新镇之前的片子都是顾沐春负责的,所以这次也就顺理成章又交给顾沐春,孙海不好说什么。
李晓凤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手上的项目都是低成本的小项目,孙海嘴上说让李晓凤协助别的案子,行动上却实实在在没有给李晓凤协助的机会。
顾沐春自己则无所谓,她工作之余喜欢写点文章发布在到网上,目前已经收获粉丝五六万人,有时候一篇文章也能有个几百上千的入账。工作和业务爱好结合,一个月也能有个上万进账,虽辛苦,但值得。
只是李晓凤还要养孩子,还要租房子,就靠着这份工作,如果没有项目,她的工资就高不了。
所以,顾沐春尽可能的帮助李晓凤,只要是她自己的项目,都会带上李晓凤。有几次,顾沐春实在看不下去,就去曲毅办公室寻求帮助。
曲毅在公司的还好,每周会议工作报告时,视情况而定,把李晓凤安排在一些项目里。
后来,曲毅找孙海谈话,说到策划部的分工问题以及管理问题,孙海才有所收敛,只是顾木春彻底成了孙海眼中的钉子,只保留面上过得去,背地里明里暗里排挤顾沐春。
顾木春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的忍耐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树大好乘凉,背后有曲毅和陈庆之撑腰,她不怕。
七月底的时候,熊老师突然说辞职,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孙海也跟着震惊了一下,他的左膀右臂,失掉一个。
曲毅找熊老师在办公室谈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能挽留住熊老师。下班前熊老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大家告别。
后来从李晓凤那儿得知,熊老师家里出了事,妻子要闹离婚。长期分居两地,看来夫妻感情也确实有问题。
男人,只知道挣钱,不懂得安慰妻子情感需要,迟早是要出事的。
顾沐春偶尔把公司的事儿,告诉陈庆之,陈庆之笑说男人可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