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纸鸢
瑶萍开车和车小民去西安送车小碧了，五天后，他俩回到了威海。
瑶萍回来后一蹶不振失落至极，想想和小碧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忽然又冷不丁分开了，让瑶萍的心里落差一时适应不了，她后悔应该早几年就着手打算和小碧见面就好了。
在挺大的屋子里，瑶萍一个人倍感孤寂暗自落泪，干啥事都没精打采的。
妹妹瑶淼到是给她打过一次电话，邀请她去家里吃饭，瑶萍没心思去，婉言地拒绝了。
回来这几天，瑶萍差不多每天都给车小碧打电话，像对一个小学生似的嘱咐这儿嘱咐那儿的，一开始车小碧还是积极地接她的电话，大概是瑶萍说的废话太多，车小碧也就不太乐意接电话了，打三次能勉强接一次就不错了，简明扼要地应付几句就扣上电话。
瑶萍没法就改成发信息了，还是老一套问这问那嘱咐这儿那儿的，车小碧就有点烦，回信息说，你把心思匀一半关心一下小磊哥，别把心思都花在我身上，我上课挺忙的了，没空老是给你回信息。
瑶萍的心凉飕飕的，感觉车小碧不理解她，打那以后，瑶萍就不天天给车小碧打电话发信息了。
从西安回来后，车小民一次也没和她联系过，像是在人间突然蒸发了似的，反而弄的瑶萍到有点六神无主起来，竟萌生了想主动联系车小民的冲动。
瑶萍自嘲地想，小碧在家的时候，车小民虽然百般地对她献殷勤，她总是端着个架子爱搭不理的，可一旦车小民不跟她联系了，心里反而还不得劲了，这不是贱毛病是啥？
瑶萍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和车小民联系，不联系的主要原因是见面没话可说，再说了，也别让车小民看出来，我好像多么需要他的精神安慰似的。
瑶萍每天都无所事事，除了看会儿电视手机啥的，就是一个人买菜做饭，到了傍晚再到海边遛弯，一个人找个清净的地方坐着，看海里的船只来回穿梭和一抹燃烧了半个天空的晚霞。
瑶萍此刻坐在海边的木椅上，望着海水拍打着前面的礁石，忽然觉得有些日子没给佟磊打电话了，心里竟觉得有些愧疚。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佟磊的电话，佟磊没接，想了想，又拨通了小翠的电话，小翠到是接了，可没有了先前的热情劲了，淡淡地问：“姨，今儿有空了哈，有事吗？”
“啥叫今儿有空了？我哪天都有空……哎，小磊怎么不接我的电话？”瑶萍问。
“不知道……”
“他没和你在一起？”
“那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呐，还没下班呢，加班，这几天在厂里抢修设备，挺晚的才回来……”小翠说。
“你要多关心他哈，回来晚了给她做点饭啥的，身体是工作的本钱，没有好的身体……咦，怎么扣了？小翠……小翠……”瑶萍烦气地问。
瑶萍心里有气，又把电话拨了回去，想再教训小翠几句，可这会儿小翠不接了。
瑶萍想再给佟桂林打电话，想了想也是没话可说，还是放弃了，更何况她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了，就更没有必要联系了。
……
第二天临近中午，瑶萍的手机响了，是车小碧打进来的，瑶萍心里一阵高兴，立马摁下接听键问：“喂，小碧呀，下课了？”
“马上去食堂吃饭……哎妈，我爸给你打电话了吗？”车小碧问。
“从西安回来后一个电话也没打……”
“我爸刚才给我打了，说是秋季招聘公务员的事已经开始了，他要小磊哥的简历。”车小碧说。
“他直接给我打不就行了嘛，拐弯再让你跟我说，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瑶萍说。
“还不是想让我敦促你和他的那个事啊……”车小碧想了想又说：“你给他打电话问问吧，我这到食堂了。”
瑶萍撂下小碧的电话，也没犹豫，拨通了车小民的手机：“哎老车，小磊的事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要小磊的简历？”
“是，区里已经开始进行这项工作了，你让小磊把简历直接发给我吧，我开始运作这个事了。”车小民说。
“成不成的我先谢谢你哈。”
“先别谢哈，办成了一起好好谢谢我也来得及……中午请你吃顿饭，见面再说说小磊的事。”车小民说。
“行……我开车去你们单位接你？”瑶萍问。
“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十几分钟后，瑶萍开着车徐徐地停在了车小民单位楼前，车小民上了车。
“哎瑶萍，好消息，，”车小民上了车还没等坐稳，就有些急不可耐地说，“据内部消息，这次区里公务员招聘有五个内定名额，我搞到了卫生管理局执法科的一个名额，就是穿制服的那种工作。”
“真的？”瑶萍一听，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在车小民面前的矜持劲头霎时就没有了，说：“今儿中午我请你，你说去哪儿咱就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想去，十天有八天在外面吃，都吃的膘肥体壮的了，还是回家吃点简单清口的有滋味。”车小民说。
“那就依着你……去我那儿吧，冰箱里啥都是现成的。”瑶萍说。
让瑶萍和车小民没想到的是，回到生活区的单元门口，瑶萍刚把车停稳，就看见瑶淼和谢勇从那边说着啥边走了过来。
瑶萍刚要制止车小民别下车，可车小民已经推门下了车，正好和谢勇瑶淼碰了个大满贯。
瑶萍心里叫苦，可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下了车。
谢勇和瑶淼一愣，这才发现原来是瑶萍开的车。
“谢校长，是你两口子哈……”车小民没显露一点尴尬之色。
“你这是……”谢勇看了一眼面露为难之色的瑶萍。
“我和瑶萍回来商议小磊的事情。”车小民说。
“车小碧不在家了，自由属于人民了哈……”瑶淼嘲讽地对瑶萍说。
“老车这是第一次来我这儿……确实是商议小磊来威海应聘的事，你俩可别误会哈……”瑶萍说。
瑶淼摆了摆手说：“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其实也没有必要掩饰，又不碍我们的啥事，我们是回来拿东西……”
“正好，一起上去吃饭，瑶萍说了都是现成的。”车小民没肝没肺地说。
“你可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哈……”瑶淼撇了撇嘴有对谢勇说：“那就改天再来拿吧，又不是打紧的事。”
还没容得下瑶萍说啥，瑶淼拽了一下谢勇，扭头走了。
“住你姐这儿还得看她的脸色，像欠她的啥似的，何苦来的呢，干脆搬我那儿去住。”车小民说。
“你净说胡话，我去你那儿住算怎么回事？”瑶萍说。
“算你是小碧的亲妈，我腾出一间屋子给你安身立命有啥过分的？”车小民振振有词地说。
瑶萍若有所思地没吱声。
“走，先上去说说小磊的事再说。”车小民说。
瑶萍和车小民上了楼进了屋，车小民一马当先地进了厨房，没多长时间就端出了两碗香喷喷的意大利炒面，说：“尝尝哈，酸辣麻还带那么一点点甜，再熬两碗清爽可口的鸡蛋紫菜汤就好了。”
“不用熬了，吃面就行了。”瑶萍说。
车小民看着瑶萍说：“小磊的事该办办，吃饭别凑合哈……”
七八分钟后，车小民端着两碗鸡蛋紫菜汤放到餐桌上说：“给小磊打电话，让他把简历发给我。”
于是，瑶萍拨通了佟磊的手机：小磊，跟你说个好事，这儿开始招聘公务员了，你把简历发给你车叔叔。“”
“发给他？你找他帮忙了？”佟磊问。
“不是我找他帮忙，是小碧找的他……又不想来了？”瑶萍问。
“想去，很想去……行，我一会儿发过去，把地址发给我。”佟磊又问：“都招聘啥岗位？”
“对你基本内定了，卫生管理局执法科的科员，正经的在编公务员。”瑶萍说。
“还有个事跟你说一下，我和小翠商议好了，元旦要举办婚礼，不知你能不能回来？”佟磊问。
“不急，还有好几个月呢，应该能回去，怎么说也是你的终身大事是不是……”
“小翠刚有了身孕，不然我想春节办，么法，她父母催得紧……”
“行了行了……这事办的到挺利索的哈，婚礼那天撅着个大肚子在台面上像啥玩意儿……”瑶萍说。
“离元旦也就三个多月，看不大出来，不碍事……”
“先抓紧时间办你的事情，争取来个双喜临门吧。”瑶萍扣上电话。
“小磊要结婚了？”车小民问。
“是，说是元旦……我不想回去，太远了……”
“不回去说不过去啊，婚礼上没有你算怎么回事……”
“一点提不起情绪来……”
“人家儿子结婚都是欢天喜地的事，你可好，提不起情绪来……那小碧应聘的事还办不办？”车小民问。
“办，该办办，将来毕竟还要靠儿子养老送终……哎，小碧都懒得接我的电话了……”
“更懒得接我的电话，没啥事我才不给她呢，每个月打给她生活费就行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尽量别去打扰她了。”车小民说。
“小碧是不是跟你说啥了？”
“没说啥，也就是嘱咐我好好的，别让她挂挂着……”
“还是对你这个爹上心哈……”
“说实话，你即使是她亲妈，可你和她才接触几天哪，感情上还没到那种牵肠挂肚的程度，日子长了就好了。”车小民说。
瑶萍叹了口气没吱声。
“还是搬我那儿去吧，你没听见你姐说你解释就是掩饰啊，在她两口子的眼里，咱俩早就同居了……反正到了这份上了，也没啥可矜持的了，自己的日子自己过，旁人的看法都是放屁。”车小民说。
“不行，要是让小磊知道了，更对我有看法了……再说了，我就没有一点生活的底线了？”瑶萍问。
“算了吧，还底线呢，你是给自己划的底线还是给佟桂林佟磊划的底线？其实你已经没有底线了，十几年前早就破了底线，要不佟桂林能对你这样啊……”车小民说。
“你闭嘴吧……归根结底佟桂林没错，错的是我，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要是佟桂林破了底线，我好好的话，恐怕我早就和佟桂林离婚了！连凑合着过都不行！”瑶萍说。
“好好，我不和你瞎扯这个问题了，我也是为你好，总觉得我对你应该有责任。”车小民说。
车小民说这话时，瑶萍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丝的感动，一个男人对女人说“有责任”的话，怎么说也是一句温暖的话语。
瑶萍还是继续住在瑶淼的公婆家。
这些日子，关于佟磊来威海应聘的事又没有了动静，瑶萍就怀疑车小民是不是打着给小磊办事的幌子另有啥企图？直到有一天车小民打电话给瑶萍，让佟磊速来威海参加面试时，瑶萍这才觉得车小民不是在吹牛，而是实实在在地在给佟磊办事。
佟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面试完了以后，佟磊对瑶萍说：“妈，明天我就回去了，能不能应聘的上看造化了，你不用在车小民跟前太那个啥了……”
“太哪个啥？我又不是跪地求他，是小碧敦促他帮忙的。”瑶萍说。
“他是无利不起早，他心里想的啥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怎么了，不知道又怎么了，他给你把事办成就行……还有，小翠也太不懂事了，竟敢撂我的电话，是不是对我有啥意见？”瑶萍问。
“我都对你有意见，别说小翠了……”
“我知道你俩为啥对我有意见，我不就是把攒下的钱都给小碧了吗，你们也用脑子想想哈，这么多年我是不是愧对小碧啊，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你说我内疚不内疚？多给小碧些钱也算是我对她的一点补偿，不过分吧？有啥想不通的。”瑶萍说。
“不是想不通，是希望你适可而止，毕竟你还有我和小翠，小翠她可是咱佟家的人哪。”瑶萍问。
“小碧虽说不是佟家的人，可她是我的女儿，是瑶家的人……”瑶萍问。
“妈，你就别强词夺理了哈，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佟磊说。
“我知道你看不起小碧……跟你说哈，看不起她你就是看不起我。”瑶萍说。
“说实话，要是你的事情发生在旁人身上，我就不是看不起的问题了，我还嗤之以鼻呢，可你是我妈，我只能选择无语了。”佟磊说。
瑶萍和佟磊的对话不欢而散。
……
第二天一早，佟磊心里是装着满腹的委屈离开威海的。
又过了半个多月，佟磊在EEDS收到已被威海卫生管理局录取通知书的前两天，车小民打电话把此事跟瑶萍说了。
“太谢谢你了老车，我还以为这事不好办了呢，哎老车，我请你吃饭。”瑶萍说。
“别请了，你就那么点退休金，给小碧花的也差不多了，还是省省吧。”车小民到会体恤瑶萍。
“请你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我现在也想开了，你也别有啥心里负担，小碧的那个愿望也是孩子一时心血来潮，没个定性，一回头就忘了……”车小民说。
瑶萍想了几秒钟后说：“一切随缘吧，走一步算一步，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