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只猫孩

额前淡淡的温度很快就消融了。

温华心里咯噔一跳，有些惊愕的抬起头。但当她和小五的目光撞上之后，又忽地移开了。她撇了撇嘴，说道：“我叫温华。温暖的温，华裳的华。”随即拍拍手站了起来，“我又不是你养的猫猫狗狗，什么要不要的。”

说完便推门出去了，走得那样及，连扇子也忘了拿。

*

温华现在唯一庆幸的，也许就是身上还剩了的一些银子，以及一些瓜苗的种子。

她看着这些银钱半天，虽然心里很想有骨气的把这些银子给丢掉，但手举了又举，还是面无表情的把它们塞回了衣袖里。

自己还真像一只被赶出来的宠物狗。身无分文，在街上和那么多巷角里晃荡了一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干什么，迷茫又疲惫。

无所事事的一天真的过得很快。

温华随意买了两个圆白的馒头，坐在路边啃。边啃边望向霞红色天空，眼里有很浓重的云彩涌过，像一条长长的河，顺着她的面颊一路滴答在了地上。

低下头顺着那两滴晶莹的水珠看去，仿佛能见到自己破碎的影子，和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

她怔了怔，随即抹了一把脸，狼吞虎咽的吃掉了剩下的馒头，又重新站了起来。

首先还是要找一个地方住的，既然有点银子，那总不能在外头过夜。福安郡虽然死了个郡守，但对于这里的老百姓来说，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更加平和了一点，增添了一些茶饭后事和闺中密谈；那些刺杀和官府里的腌臜丑恶，离他们的生活很远，出了啧啧叹奇之外，他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里的客栈生意照旧红红火火。

因为福安郡的美食多，风景也好。来这儿吟诗作赋的诗人不少，同好友一块旅游的青年人更多，这些闲暇时得了父母许肯跑来此地嬉戏的年轻人，总是欢欢笑笑地聚在一起，在茶楼酒楼畅笑着聊天。

在这个国家，女子的束缚也似乎并没有那么多。温华同小五从原先的祥宁都城到这里的福安郡，看到在街上闲逛嬉笑，或是做买卖生意的女子并不少；来这里旅游的除了青年男子，女子也是有不少的，但她们大多会扮作男子的装扮，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地方的一种特殊的习俗。

温华进了一座三层楼高的客栈。几个原本在擦洗的伙计眼尖的看到了，其中一个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堆起笑迎了上来。

“这位姑娘，是要打尖还是入住？”

“呃，入住、”她有些不自然的后撤一步，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跟着笑脸盈盈的小二走了进去。

这间客栈装饰得倒是古朴大气。雕花窗和门楼一个不少，楼梯的扶手上还雕了一朵又一朵莲花。一楼摆了二十来张桌子，看起来是供人吃饭的地方。且现在也正是饭点，靠近温华的一桌聚满了莽汉，他们皆光着上身，露出胸前毛绒旺盛的汗毛。窄小的八仙桌上还摆着三大盘卤肉，看起来色泽诱人。他们人手举着一碗酒，吃喝得满头大汗，划拳和说话时的嚷嚷声离老远都能听见。

“咱们福安郡不说别的，好吃的可不少；客官你要是喜欢吃甜糕，就数这里的花样最多，什么杏花饼杏花糕杏花糖，或是杏花茶杏花糖水杏花酥，就是女郎们喜欢吃的杏花酒我们这也有。”

小二一边将温华迎上楼，一面笑嘻嘻地介绍着他们这儿的东西，“就连菜品，不说别的，我们月华楼的菜可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好吃，这个时候的鱼可肥了，咱厨子做的‘揽月尖’就是用刚出水的鱼做的，汤汁也鲜，鱼肉又嫩又美……”

等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直至口干舌燥；末了，温华才勾起嘴角说：“不了，我来时吃过了；你弄一间房给我住就好了。”

“这小娘子怎的这般难说话。”

店小二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却不显。那对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一转，最后弯成一个月牙的模样，语气依旧热切：“那好嘞，二楼已经住满了，三楼空房多得是；姑娘你随我来。”

“共一百五十文。”

付了钱，之后就清静了。

温华躺在床上，看着床顶柔粉色的床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浮现出来。

只能祈祷明日更好。

外面的天也早已经暗了。漫碎的星云简直就像是碎钻镶在了一面巨大的水镜上，倒映着微波粼粼的海浪和幽远的苍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