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召唤
闪光震撼弹的效果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后遗症尤为明显。
视野之中,一切运动的物体都带着残影。
一只老鼠爬过,后面会留下一串老鼠,几秒之后才逐渐消失。
如果脑袋转得快一点,整个世界都会留下影子,纠缠在一起。
除此之外,就是挥之不去的眩晕感,即使闭上眼睛保持不动也无法摆脱。
耳朵像是进了海水,发出连续的闷响,同时伴有高频的蜂鸣声。
海伦的视觉受损严重,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蜷缩在地上像个受惊的小兔,只要轻触她的肩膀,她就会浑身颤抖。
卢梭不得不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沟通天润科技,躲在房间后,高价购买了两个可以减轻后遗症的注射针剂。
注射十分钟,两人症状才逐渐减轻,在此期间,他们的胃已经吐空了。
“对不起,拖累你了…”海伦的声音虚弱,“我不熟悉那种武器…”
卢梭盯着她看了好久,始终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海伦又说道:
“我以为我死定了…”
“说完了吗?”卢梭打断道。
“啊?”
卢梭指着不远处的老头说道:
“说完了就滚去隔壁街,看一眼这个老头在不在。”
海伦勉强站起,干呕了一会,才扶着墙往外走,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隔壁也有个老头,姿势跟他一样,为什么会这样?”
卢梭没有解释,但心里已经明白:
无人区边界的每个街道都有一个老头,而且是完全相同的老头,这应该就是书上所说,教会布下的封印。
不论无人区的东西是科技还是魔法,卢梭已经完全打消了深入的念头…
慌乱之中,全息投影和热成像装置丢了,不过提包拿了回来…
现在的时间是12点34分。
狂风吹得衣领不断拍打脸庞,让卢梭清醒了不少。
没时间休息了,100万只有个零头,时间已经捉襟见肘了…
卢梭强撑着站起,背上提包吩咐道:
“你再休息一会,缓过来了就去西区门口兜一圈,戴上帽子,确保安全官看见了你,等几分钟再去一次,如果他完全没反应,你就到巨嘴鸟酒吧找我,明白了吗?”
海伦点了点头,但眉毛马上揪在一起,看起来难受极了。
卢梭叹了口气,把她的枪从裤腰中取出,放在她的手心,然后留了十数枚银币,做完这些,他才顺着国王大道,踉踉跄跄地向东走去。
…
国王大道和棕榈树街道的交汇处,有座规模宏大的大理石建筑。
书上记载,这里曾经是皇家议院,然而现在,到处都是岁月摧残的痕迹。
墙壁被腐蚀得千疮百孔,雕塑缺胳膊少腿,看不出人样,玻璃花窗全碎了,胡乱钉着木板。
建筑正面,几个乞丐病恹恹地瘫在石台阶上,三米高的铁皮门随风飘扬,像块欲拒还迎的遮羞布。
卢梭握着枪,谨慎地走进建筑,里面空间很大,但是光线极暗,他正准备掏出手电,右侧的木门就突然打开。
伴随着刺目的光芒,一个声音字正腔圆道:
“有什么可以帮您?”
光线勾起了后遗症,卢梭伸手遮眼,缓了几秒钟,才强忍着恶心问道:
“这里是…拍卖行?”
那人回道:
“本周没有拍卖会,只能出售物品。”
十秒过去,卢梭逐渐适应,只见面前站着一位侍者,西装革履,手持马灯,身上没有武装。
卢梭收起枪,拍了拍背包,示意其中放着货物。
侍者点头,率先朝门里走去。
里面是狭长的走廊,墙漆剥落,地板腐朽,风从缺口处侵入,呜呜作响。
左侧每隔十来步就有一扇门,大多是残破的木门,有精雕细琢的痕迹;少部分是金属门,显然是后来才建的;还有一部分没有门,露出了空旷破败的房间。
“您知道规则吗?”
“说说看…”
侍者介绍道:
“客户拿东西,我们给价格,同意就交易,不同意就拿回去,没有讨价还价。”
“你们不是拍卖行吗,怎么没有拍卖环节?”
侍者解释道:
“只有珍贵的物品才能拍卖,拍卖之后扣除两成佣金,如果无人竞拍,我们会按底价收购…
“当金额较大时,钱会换成信用点,存在芯卡里,5银币价值1信用点。”
“芯卡?那不是伊甸的东西吗?难道可以在西区用?”卢梭问道。
“是伊甸的技术没错,但加密方式不同,只能在这里使用。”
“那它安全吗?”
侍者笑着回道:
“就算你活到老死,它也不会坏。”
两人来到一扇金属门前,侍者在门上敲了四下,伴随着连贯的“嘎吱”声,大门缓缓打开。
眼前是宽阔的大厅,天花板至少十米高,装饰着天顶画和水晶灯,墙壁上排列着巨幅油画和金色壁灯,保存完好,像是骑兵时代的皇宫。
大厅两侧还有不少巨物,上面盖着白布,棱角分明,不知是盔甲还是雕塑。
卢梭一边观察一边朝里走,每步都伴有回响,偶尔还能听到金属拖动的长鸣声,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侍者继续道:
“只要信用点足够,您可以提出任何需求,我们都会为您弄来。”
思考片刻后,卢梭问道:
“能说说无人区的情报吗?”
侍者回道:
“不可以提问与拍卖行无关的内容。”
“如果用信用点换呢?”
“对不起,我们只交易双手能摸到的东西。”
说话间,侍者已经走到墙边,将一盏烛台旋转了45度。
没过几秒,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门打开,眼前是狭长幽暗的小道,马灯完全照不到尽头。
侍者微微欠身,做出邀请的姿势。
卢梭一边向下走,一边问道:
“衣服不错,哪来的?”
“伊甸礼服,保暖款式,60信用点。”
考虑到被暗算的可能,卢梭隔着衣服注射了抗毒针剂,这是进入无人区前购买的,足以抵抗大多数毒素和麻醉药。
相比于恢弘的大厅,地下完全是另一种画风。
墙壁潮湿,有明显开凿的痕迹,每隔五米就有一扇混凝土门,厚重而简约,配上旋转把手,如同核武时代的防空洞。
部分通道已经废弃,路口摆着警示牌,上面画着部队番号和危险标识。
隔着墙壁,偶尔还能听到怪声,像是动物嘶吼,又像浪潮般的欢呼,这些声音听起来很遥远,转瞬即逝,根本找不到源头。
卢梭的目光在墙壁、地面、天花板之间跳跃,警惕陷阱的同时,也在脑中绘制地图。
可他没走一会就发现,地下岔路极多,而且多为“Y”字形,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卢梭尝试询问此地的历史,但侍者显然受过培训,任何套话技巧都会被更专业的话术顶回去,而且彬彬有礼,完全不显得焦躁。
谈话间,他们已经拐了不下十道弯,周围的混凝土门反反复复,仿佛是在兜圈子。
就在卢梭准备采取行动时,侍者终于停下,拉开了旁边的混凝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