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召唤
追踪者遇袭，现在正是摆脱的好时机。
两人贴着树林向西跑，可是刚到路口就停了下来，因为前方无路可走。
只见地上铺满了黑色油状物，完全淹没绕城小路，构成了一条黑色的护城河。
热浪从北边袭来，刺激性气味突然加重，瞬间就充斥了鼻腔。
断崖之上连栅栏墙都没有了，黑油顺着峭壁倾泻而下，气泡在油池中生长破裂，散发出黑色蒸汽，严重阻碍了视线。
卢梭掩住口鼻道：
“这是什么？”
海伦被呛得咳了两声：
“西区的东西我不懂，大家都说这玩意不能碰。”
“那现在怎么走？”
“不知道，她没说…”
“这里以前就是这样？”
“是的，至少几十年了吧。”
卢梭疑惑不已，黑油源源不断往下流，可“护城河”最宽处也不足十米，那它们流到哪里去了？
渗入土层，还是流进了峭壁的间隙？
思考之中，尖锐的蜂鸣突然响起，震得卢梭头晕目眩。
缓了几秒他才明白，这是AI芯片的警报，提示有机体正在遭受苯类毒物的侵害。
“没事吧？”海伦以为他累坏了，赶忙上前搀扶。
“没事，我们先进树林。”
风是向南吹的，林中毒雾并不浓郁，但植物早已死透，树干脱水萎缩，表皮覆盖着黑斑，灌木上布满了黑丝编织的“蛛网”，黑油和败叶纠缠在地面，形成了粘稠的糊状物。
两人拿着三棱尖刀开路，披荆斩棘进入树林。
植被间勉强能分辨出一条小路，应该是其他走私者开辟的。
这条路绕开树干蜿蜒前行，视野不清又很狭窄，正好适合布置陷阱。
卢梭掏出手雷，拔掉安全销压在石块下面，再用杂草掩盖，做成了简易的地雷。
他在城内没有朋友，所以追踪者是谁都无所谓。
布置完陷阱，两人顺着土路继续向北走，沿途不停用尖刀在地上拨弄，以防落入别人的圈套。
路旁躺着不少尸骸，有人也有动物，全都脱水腐化成了木乃伊，如果透过树木往深处看，尸骸就更多了。
步行了一刻钟，海伦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不起眼的石头道：
“就是这里了。”
卢梭走进一看，那是嵌入地表的界碑，已经被黑油腐蚀，只能勉强能认出“C17”的轮廓，此处地势稍高，峭壁下的黑油仅有三米宽，确实是最适合交易的地点。
“你以前来过？”卢梭问道。
“没有啊。”
“你不是不认字吗？怎么知道是这里？”
海伦尴尬地笑了笑：
“我怕把纸条弄丢了，所以记住了上面的字嘛，一个钩，一条棍，还有一根灯杆，和纸上的一样…”
卢梭不清楚她是真的连“17”都不认识，还是故意装成了文盲，不过眼下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海伦继续说道：
“从这里向北一公里都是交易范围，我们只要留意有没有铁车子掉下来就行。”
“铁车子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她说我们一定能看见。”
好一个“她”。
卢梭对海伦言语上的疏漏已经习惯了，他继续往北走了一段，找到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启动天润终端，购买了事先说好的雪茄。
由于交易地点不定，他还订购了一个纯木制作的手拖车，而且故意做旧，好与这个世界的条件相匹配。
此时还不到五点，交易不知何时开始，树林里有稀薄的毒气，长时间也会损害健康，所以他又买了两个原始的防毒面具。
海伦全程长大了嘴巴，只听卢梭在跟手表对话，说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十分钟后，一只大白箱子“噌”的出现，没过多久又“噌”的消失，留下了拖车、木箱，还有两个黑色面具。
对她来说，超时空传送跟放烟花一样，都是无法理解的东西。
卢梭轻轻合上她的嘴，帮她戴好了过滤式防毒面罩。
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两人拨开地上的油团，趴在灌木丛后，尽量压低了身体。
黑油蒸汽温度高，是朝上运动的，这样做可以减少毒气的吸入。
时间流逝，海伦静不下来：
“我想问个问题，可以吗？”
由于戴着防毒面罩，她的声音沉闷伴有回响。
卢梭没听清，扭头看向了她。
海伦以为这是拒绝：
“你不想说那就算啦。”
“刚才没听清，你说吧。”
“今晚也会有电击吗？”海伦赶忙问出了心中疑惑。
卢梭盯着她看了一会，最终说道：
“是的。”
“您一直在赚钱，也是因为电击？”
“是的。”
“有钱了就能停止电击？”
卢梭顿了顿，回道：
“可以这么理解。”
“那做完这单钱够不够？”
“稍微欠点，不过没关系。”
…
莱曼别墅中，伊丽莎白睡醒了，吃了一个黑豆罐头和三条肉干，然后继续看书。
她的右手疼痛异常，缠着绷带也无法书写，所以只能先浏览，给重要页码塞上书签，放到以后再整理。
蛇油果事件像个未完结的篇章，她很好奇故事的结局，于是顺着扯掉的章节往后看，由于看得慢，自然也更加细致。
她发现新作者在书写时，偶尔会用极大的力量写一个字母，给背面留下凹痕，有时甚至戳穿了纸张。
这种现象分布极不规律，每页最多只有三个。
更重要的是，在半年后的记录中，类似的行为完全消失，说明这不是作者的习惯，而是刻意为之！
伊丽莎白逐渐兴奋，将前几页的凹痕字母抄在了纸上。
她用的是左手，写得很吃力，但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句子：
恶魔果实…系…人为…
“我真是个天才！”
看着这句话，伊丽莎白激动地跳了起来，一不小心扯到了右手的伤，疼得她眉头紧皱，不过喜悦完全战胜了伤痛，没过两秒她就绽放出了笑颜。
往后的几十页里都有字母凹痕，至少能凑出一页篇幅，里面肯定藏着大秘密，毋庸置疑，自己在卢梭心中的价值又要提高一截了。
伊丽莎白赶紧坐下，继续刚才的工作，可就在此时，桌上的红外探测仪发出了警报声。
“嘟，嘟，嘟~”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报警，赶忙上前查看。
只见全息投影上，西北方向的树林边缘，十多个扛着枪的人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