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俗人而已
第二天的时候,王涵邀请他去复查,沈清觉得没什么必要,但保险起见还是去看看。
只是进了他们家门,一股饭菜香味扑面而来,看见大鱼大肉摆满了一桌子,才知道对方是邀请自己去吃饭的,毕竟谈钱那一餐,他和沈越山可以说是基本没吃什么,还花了不少钱。
沈清只是觉得,自己拿了钱,对方又不亏欠自己什么,但对于他们家来说,钱和人命岂能等同。
所以说,没有经历过相同的事情,真的很难共情。
王涵还在厨房忙碌,沈越山打下手帮忙,即使这个年代做饭机器技术发展得不错,王涵还是愿意在自己有空的时候亲自动手。
也算是一种生活乐趣。
沈清环顾四周,倒是没见到沈烟空。
一问才知道,沈烟空连着偷吃好几块肉,被发现后锁进房间看书去了。
沈清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沈烟空绝对不在看书。
王涵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出乎意料地发现,女孩居然对着作业本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
她很满意地回去继续做饭去了,心想着难道自己的病情让那个懒女儿开窍了?
而沈清悄悄走进,还想看看这个世界的高中题目和他的有多少差别,结果定睛一看,作业本的边缘,一位大胸妹子的轮廓已经勾勒出来。
他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画女孩子,而且整体都很苗条,但特别喜欢把那个地方画得很大。
现实中根本见不到这种比例的女生好吗!
沈烟空在换不同颜色笔的时候,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身子吓得一抖,猛地把作业本合上,两只手叠在一起死死压住,扭头一看,发现不是爸妈,松了口气,接着脸色唰一下红了起来。
“进来发出点声音啊!”她声若蚊蝇地说着,低头把作业本塞进一摞子书中间,扭头发现房门开了,她迈着小碎步跑到门口,一探头,没看见自己爹妈,咚咚咚跑出去又哒哒哒跑回来,手里拿了两根鸡中翅。
“给你一个,别和我爸妈说啊!”她很是得意地说道。
说完她蹲在床边低头啃着,不时冒出一个头看一下外面的情况,看沈清还站着,挥挥手示意他也蹲下,站着偷吃容易被发现。
啃干净肉之后,她用一张餐厅纸包裹住骨头,藏在垃圾桶的最深处。
沈清这时候还不太理解女孩的行为,自己小时候的时候,家里条件不算好,爸妈都会把他喜欢吃的留给他,晚春的麻辣小龙虾,夏天冰镇西瓜最中心的囊肉,秋冬火锅里的牛羊肉,回想起来,这些爸妈好像都很少插筷子。
那时候的自己也不懂事,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小孩子,又是独生子女,能够独占的哪会愿意分享。
现在回忆起来,爸妈总是说他们不喜欢吃,那么好吃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在沈烟空家的餐桌上,他看到每一盘菜沈越山夫妻并不会特意给女儿留下,他们曾经也是家里的宝贝,吃着最好的长大,现在自己赚钱了,更不会苦自己。
时代的发展带来的是每一代人思想的迅速改变,如果还用沈清自己那个年代的眼光去看待现在的世界,恐怕他要摔得头破血流。
餐桌的中央是王涵燈的老母鸡,水汽升腾,弥漫在桌子上空,模糊了沈清的视线。
恍惚之间,他仿若回到了自己的家,那个熟悉的小家。
桌上这么多大鱼大肉,也只有过年才遇得到,他不由得望向窗外,若是有爆竹响起,该多好。
可有多久没听见鞭炮声了?
沈越山拆了一瓶白酒,不过沈清并不喝,沈越山觉得自己一个人独酌没有意思,就换成啤酒。
几杯下去,沈清感觉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年时候,家里长辈开始对自己问长问短,而他只能勉强招架。
面对眼前这对夫妻,由于对这个世界了解匮乏,他招架得相当困难,很多时候都插不上话。
该去恶补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政治常识了!他想着。
至于那一百万,三人讨论了一下,决定分期付款,一是沈清一下子拿那么多钱作用不大,二是让沈越山一次性放血,他们家也不太受得了。
至于沈烟空,只能说王涵做饭的手艺很好,这家伙头就没抬起来过。
饭后,沈清表示自己打算租个房子,自己原来的地方太老旧了。
由于是一个人住,沈越山推荐了几家公寓,反正都是国有的,也不用考虑房东靠不靠谱这些事。
他在手机上预约看房,发现还要排队,等到晚上八点,工作人员才有时间。
不过他想的是:
你们这么晚也要上班呀!
和沈越山一家告别后,他站在小区门口左右张望,打算继续回医院蹭阴气。
只是一抬头,发现对面就有一家儿童医院。
本着就近原则,他在里面转了一圈,觉得很可惜,阴气比第一医院少得多。
但积少成多,他全都笑纳,倒是有一间病房阴气很浓,他走进去,病床上坐着一位小男孩,五六岁模样。
旁边坐着三十出头的男人,怔怔出神,沈清进来好几拍后,才望向他。
男人穿着工地装,上面还有些尘土污渍,看见沈清挤出一个笑容,面带询问。
小男孩则是穿着卫衣,正面画了个大大的笑脸,而他也是很开心地笑着:“大哥哥!”
沈清摆出一副笑脸,孩子的世界就是这般天真,他们对生死还没有太多概念,即便有,也是生物的本能。
房间里弥漫着阴森的雾气,浓厚的甚至让沈清有些看不清对面,他伸出手,雾气虹吸入手。
“大哥哥……”男孩的声音变得有些压抑委屈,“可以别带走他们吗?”
沈清手中动作一滞:“他们?”
“是啊!”小男孩指着沈清的手,“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每天过来陪我说话,你把他们抓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沾满血腥罪恶的魔爪,轻易收割生命。他望向那男人,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孩子的话,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是孩童最天真的幻想,还是,
他真的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