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太难了

从补课的屋子里出来,几年前的这个时间,他还在山里陪野兽过日子,现在已经能在陈里的高档小区教别人家的孩子读书,略微感叹一句时间过的真快,他没有太多时间伤悲春秋。

“姨,今天的都讲完了,我就先走了。”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妇人起身询问道:“你家的小草呢,今天怎么没见啊?”

“她被家里人接走了。”陈长天解释了句,声音很没底气。他也不适应小草离开的生活。

听陈长天讲题的小兔崽子早就耐不住性子了,拿着玩具左冲右撞。

妇人望着那臭小子流露出几分无奈,从桌子上拿出早就备好的五百块钱道:“你马上也要高考了,我就不让我家的这臭小子再打扰你了,这点钱你拿着,一部分是这个月你补课的钱,多余的明年清明时帮我买点纸,烧给你王婶就好了。”

妇人还没忘记那个在她最忙的时候热心肠帮她看孩子的乡下女人,就是走的太早了,好人不长命啊。

没有推辞,陈长天接过钱,多出来的一百多块钱,陈长天会一分不少的烧给王姨。

以陈长天个人来说,一个月吃饭撑死就二百多块钱,三个月后的高考,九百估计都花不完,短期确实不用再挣钱了,可以专心点学习了。

已经下午五点了,马上到聚会时间,陈长天向着那家在延州小有名气的KTV走去。

李耗子昨天发了个短信给他,大意是本来想叫他吃个饭,认识些朋友,但是陈水在国外的一个大场子出了些事,他要去阵一下场子,说等他回来再一起吃饭。

陈长天回了个简简单单的好。

一阵喇叭声打断了陈长天的思绪,路边跑车上面坐了两个个同学,向他招手示意,副驾驶上坐着班长林佑,开车的张天赐还和陈长天做过两周的同桌。

没有胆怯,陈长天大大方方坐了了这两他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宾利。开车的张天赐很得意,这辆车是他与他那个在延州跺跺脚能引起一番地震的老爹打赌赢来的,够拉风够气派,能装逼。车上几个都是同学朋友,也没啥好掩饰的。

“今天这车开过去,一定能压一压李晨那小子的威风,压不住,我自罚两瓶,他娘的,这小子一老给我装沉稳,我看他今天怎么稳。”开车的张天赐大大咧咧道。

“人家那沉稳不是装的,是真的沉稳。”林佑苦口婆心道,对于朋友,能善就善,这是他的宗旨,也是他能在这个卧虎藏龙的班级里面当三年班长的立身手段之一。

“我又不是傻子,我就是气不过那家伙一副做做作的样子。咋门一大帮子都能玩的来,就他一个跑路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老爹这两年日子不好过,人家是个大忙人,除了学习,还要忙家里的事,和你这种只忙着高考的人能一个样子啊,再说了,车上这不还坐着个大忙人,一天顾家又顾学校的,比李晨那小子还沉稳。你咋不和他比比。”

林佑才十七岁,就混出了一些七窍玲珑的味道,扭头把沉默的陈长天带入话题。

开车得意的张天赐收敛了许多,以前和他们圈子里聊天时也点评过班里的人物,听过一些陈长天的信息。父母早逝,带着个孩子,还不要学校的助学金,这些他确实不敢和陈长天比。嚷嚷道:“不比了,我不比了还不行吗。”这话他还有下半句没说出口,算是给陈长天留了几分薄面。

“哎,你家那个小草呢?舍不得让我抱起来亲两口?怕我占她便宜?”林佑继续道。

“小草被她家里人接走了。”

“你两不是亲兄妹?”抓住问题核心的林佑追问道。

陈长天摇摇头。

两人微微有些好奇,但也没太八卦。一个班里最不起眼的人物,也就学习成绩还行,有个在附小读书的妹妹,还独自带孩子,本来就离奇,不是一家人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路不远,没几分钟就停在一家挂着天上人间牌子的KTV前面。

一辆宾利的出场是很霸气的,霸气到吸引了门口附近的所有目光,陈长天也是沾了张天赐的光,几个美女目光还在他身上扫过。也就一扫而过,更多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张天赐的和林佑的身上,毕竟打扮和长相完全没得比。

张天赐神色得意,用他老子的话来说,你在腰包里塞根骨头,总会有狗闻着味儿跟来,接下来他的对手是那些闻着味道来的女人了,拜金女永远是割了一茬又一茬的冒出来,永远也割不尽。不管是班里的几个漂亮姑娘,还是其他人,他都不介意,来来来,和我在床上过过招,看你能从我手心里扣走几分钱。

在学校老师眼里有大将风范的班长林佑在楼底下接应同学,陈长天和张天赐直接上去。

望着陈长天和张天赐进去的背影,他有几分迷茫。这个聪明的孩子在车上就没试出陈长天的斤两,一个普通学生坐上了名贵的跑车,无动于衷,没有透露出来一丝羡慕等神情,平平静静仿佛是理所当然一样。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也没几句话。他班长,看过班里所有学生的信息,他没有在这个班里身世最可怜,也是最穷的穷小子身上看到一点自卑。躲避着班里所有的活动,只为了带一个小孩子,学习成绩还排在前面。林佑不得不把陈长天原本在自己心底的怪人评价抹去,换上了一个奇字。

林佑这样的孩子总是比穷人加的孩子更早接触到大笔的钱,也更容易见到社会真实的一面,容易学坏,容易老成。

大部分穷人家的孩子,能有个温饱,撑死了也就见见势利眼,白眼狼,不孝子等等,觉得有钱就能避免这些东西,这些只是真实的极小一部分罢了,极难见识到有钱后面真正的风景,他们要走很远的路,吃很多的亏,读许多的书,才能迈进这个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