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咬人猫
也别看君子坦荡荡。
其实……
月生肠子都悔青了,想当初就不应该冲动,挺身揭露捷豹作弊的事的。
现在好了,一个人陷入这焦灼而又尴尬的处境中,进退维谷……
这都一周过去了,说好了要去北国的,结果一直拖泥带水地耽搁到现在。
喜夜……会不会怪他?
可能……大概……一定会吧……
反正只要铁猫的事情不解决,这人是不能独善其身,远走高飞了。
他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那群从不朽武落荒而逃的蠢猫的的确确有在跟踪他,不过他们似乎很怕他,一直躲在暗处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所以月生是在害怕自己会连累家人和朋友,导致每次和他们的通话都是支支吾吾战战兢兢的。
尤其是他那个独自在乡下生活的妈妈,现在每天晚上他不给她打个电话这心里就不安稳……
……
……
现在富江小区已经被警方封锁隔离,而阿起参加的整人大赏活动自然未能如期开展。
如此最好不过了……
这也能让阿起乃至更多对富江不以为然的人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毫无疑问,那里仍然存在着幻影杀的结界,一个顽固得如同城市地皮藓的结界。
当月生询问木勒该怎样解除这个结界时木勒也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在整个新城,能够设置这种强力结界的家伙恐怕只有铁猫一个。
解铃还须系铃人,道理也一样,这种结界也只有铁猫能解开,只要他不解开结界的话,结界便会一直存在着,随着也会变得越固越坚……
这的确是个可怕的隐患啊,但是他们不敢轻易与铁猫周旋,仅仅是因为他们输不起……
一棋走错,全盘皆输。
……
世间万物皆系于矛盾,而矛盾总是相生相克……
世界就是这样复杂。
姑且先不说这个……
在医院待不下去的木勒一直嚷嚷着要出院回北国,在得不到应允之后便像个孩子似的越闹越凶。
月生当然希望他可以尽早出院,尽管没有断胳膊断腿,可是他的身子骨还很虚弱,医院也不会批准出院的……
事情姑且就这样。
木勒会落得如此下场月生自然是万分抱歉,心怀愧疚,总觉得是他的倔强和冲动,年少和无知连累了他。
幸好……
木勒对此并不在意,也不这样想,他只是忍受不了医院里冲鼻的药水味和死气沉沉的氛围而已,就跟被关在笼子里的铁猫一样,仅仅想要逃离现在的处境。
铁猫也被偷偷带进了医院,被藏在病床底下,很是老实。
他可不去吃力不讨好地弄出什么动静,只有乖乖地待在笼子里。毕竟那将其阉割的威胁也不是闹着玩的,是个男的都怕这个。
只要生活在城市里的猫猫狗狗,基本上都逃不过这一劫。
月生是这样想的……
很可笑……
这两个家伙的存在把这医院搞得像是宠物医院似的……
一时,月生也手足无措……
当医生进门查房时病床上只有一只蜷缩成一团的狸花猫,这可让他怎么解释?
医生倒也不奇怪病房里会出现宠物,只是沉沉问了一句:“病人呢?”
“他……”
月生无可奈何地摸着额头,最后只能审时度势地应付到:“逃……逃跑了……”
这医生看出了月生的难堪倒也爽快。
“要真不想住院的话就去办理出院手续吧,开点药回家养伤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人会拦着你们……”
呃……
这话里有话啊。
不过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那就干脆随了木勒的愿,出院就出院吧,伤可以慢慢养,只要没什么大碍就行。
月生二话不说就走病床旁弯腰提出一个被黑布罩着的笼子,起身又一把抱起木勒,面对着一脸严肃的医生和护士勉为其难地笑着。
“嘻嘻……我怕病人无聊,还特地带只猫来陪陪他的……”
……
……
场面不知道有多尴尬。
……
月生不敢多做停留,出了医院之后便连忙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回到了住处,将铁猫和木勒扔在一边,却是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管不了那么多,他实在是太累了……
幸好……
现在铁猫对一切遭遇都忍气吞声,有点卧薪尝胆的意思。
趴在枕头上的木勒也不化身占用床位,识相地蜷缩成一团,陪着这人沉沉睡去。
所以……
夜幕悄然来临,温暖的小屋内,可以说是万籁俱寂。
月生做了一个关于喜夜的梦,一个不太好的……噩梦。
咚……咚……咚……
还是那个夜晚,还是那样急促而又诡异的敲门声。
当他从睡梦中惊醒,揉着惺忪的眼睛打开门时只感觉一道绿光闪过,外面衬托着窈窕身姿的光影仿若星河,其间荡漾着令人沉醉的薰衣草香,
他感到渺小……在与那双翠绿色的瞳孔对视时又感到惊喜而又美妙……
喜夜来了……
就站在他的面前。
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孩穿着黑色的洛丽塔系塑身长裙,妆容精致绝美得宛若随着黑夜降临的暗夜精灵。
尽管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冷傲,高贵,凛然不可侵犯,他还是忍不住喊出她的名字,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入怀中,拥抱她,亲吻她……
热烈而又柔情。
他本该忘乎所以,沉醉于其中无可自拔的。
可是……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他停止了动作,禁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是……
一把利刃……已然悄无声息地刺进了他的胸口,撕心裂肺……
他睁大眼睛,顽强而又固执地喊着她的名字时她却伸手一把将项链夺了过来,而后无情地一把将他推开。
身体轻飘飘的……
躯壳失去了支撑也就此瘫倒在地上,任鲜血如彼岸的剧毒之花般迎着寒光绽放。
这人生既不能合时,死又不可瞑目,那就半死不活地享受诛心的痛楚……
喜夜……将笼子打开,抱着那只黑色的猫朝着他邪笑……
那只黑色的猫变成了一个赤身的男人,随之而来的烟雾像是天宫腾起的祥云,围绕着他们撩拨着虚浮暧昧的气息。
……
他们在拥吻中飞向天堂,而他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下沉。
这是一种叫作痛心疾首,又名无能为力的绝望。
……
他沉到了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黑暗都市,感觉自己是走入了谁的梦境之中,绕在了时间制造的与世隔绝的迷阵之外,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只能孤独无望地享受饥饿,寒冷,死亡……
诡异的心跳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能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冷……
好冷……
彻骨的冷。
呼声泯灭,心跳声是他唯一能够听见的声音了,像是一直在呼唤他,促使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这一直下雨哭泣的黑暗都市里。
等到心跳声戛然而止时,他也终于在某个街头的角落,看见了悲运与恐惧交织而成的噩梦之源。
那是一场来自地狱的盛宴。
狰狞的恶鬼在低鸣,张牙舞爪地在啃食伏在地上的尸体,只留下死不瞑目的头颅沉浸在黑色的血中,以绝望和痛苦的眼光看着不远处姗姗来迟的人。
“不要!”
恐惧令他惊起了愤怒,不顾一切地咆哮着冲了过去。
砰!
一阵灯泡爆炸的声音响起……
触手可及的黑暗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