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牵你手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诊所。进到病房竟看到小慧坐在床边与她的世叔聊天,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虚弱。我带点责怪的语气询问她为什么不多休息。
她的世叔代答:“小慧施行的是伤害最少的吸宫术,施行这一手术伤害很低,在手术后几个小时就能恢复的,现在小慧除了失血过多虚弱一点以外其他一切正常的。听了这话我才稍稍舒心,她的世叔在说明完小慧的情况后也离开了病房。
经过一夜的休养,小慧的脸已回复了红润,坐在床边抬着头与我对望着,只是眼神有点奇怪。我走到她的旁边与她并排而坐,用手轻轻的环着她说:“我知道你在这段日子里受了很多苦,到现在一切成空是很难接受的,但现在事情也已成过去,你也不用太在意这事啦,还是让我们展望未来吧。”我的话一出口,她就转过来一头扎在我的怀里放声大哭。我知道她的心结难解,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尽情痛哭。
哭了好久她才止住哭声,我就提议和她到外面走走,她也答应了。诊所外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看着她的脸渐渐展现笑容,一直压在我心头的大石也被挪开。
就这样我们一直在外面逛到入夜才回诊所,在到诊所大门时,小慧突然拉着我,我停下向里迈的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只见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代之而起的是迷朦的泪眼。
我惊奇的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她摇了摇头,就是没说话。
我担心的走到她的身旁,正想问她为什么时,她却一下扑到我的怀时,放声大哭起来。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无所适从,只能机械的搂着她。感觉着怀内人传来的一阵阵颤抖,我的心犹如要承受无法预知冲击的海中孤舟一样,心情难以形容。
好久,她才推开我,一字一字的说:“我们分手吧。”
一句还是用中文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楚的传到我的耳里,但就是让我无法明白。我失声问道:“为什么?”
她换上另一种眼神,刚才还迷朦的泪眼在这一刻再也没能找到一丝相似,淡淡的说:“因为你最爱的不是我,你心里最在意的人也不是我。”
我正想回应,她举起手掌封着我继续说:“你不用解释,和你在一起我很辛苦,你知道吗?我要承受着周围的人对我这个第三者的谩骂;我要时刻装出宽容的心胸,即使是我最心爱的男朋友在想着另一个女孩的时候,我也要表现也我的包容。那样做有多辛苦你知道吗?还有上次你脚踝扭伤,是不是因为卢雨兰?还有像我这样要怀一个孩子都要像贼一样不让任何人知道,你又能明白我的痛苦吗?”
短短的几句话,像针一样直刺我的大脑神经,在那一刻连思维也无法运作。她接着说:“原来我还有怀孕这个牵挂,到了现在这个也没有了,我也可以直截了当的把这段情结束。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或许是刚才的几句话太震憾了,我到了这个重要关头,还是没法转动思维,没法说出心中所想。每一个要挽留、解析的念头到了口头都只能牵动一下我的嘴角。在这一刻我竟然像哑巴一样说不出话来。
她见我很久都没说话,就不再理我转身向里走,我用尽全力的要前移拉着她不让她离开,但无数次的努力我也只能跨前一小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诊所的门后。
无节奏狂跳的心脏开始归于平复,脚上传来的酸痛告诉我已站了很久了,我终于回复正常,只是连我自己也不知站在那里有多久.经过如此长的站立才使我那无法形容的心情稍解,刚才闭塞了一样的脑神经开始运作.为我要挽留小慧而作出种种解释,但这些念头刚产生,那边又会有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反驳下去.
经过一轮的思想斗争,我还是战胜不了自己,只能以一种缓慢至极的速度背转身去,离开诊所.
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加上昨天精神上所受的压力,在这样一个初冬的寒夜,以这样一种比世界运作慢上许多的速度承受着刮面的寒风冲击而能无动于哀,我完全能感受到自己发自内心的木讷。
终于走回到自己的宿舍,已经是差不多关门的时间了,我倒在自己的床上方才想起还没洗澡呢,但又马上甩了甩头拉过被子睡了不来。
很奇怪,一夜无梦。经历了这样重大的变化,我居然可以安然入睡,到醒来时,已是早上时分,同室的人都开始抱着书去自习。一切因他们走动而弄出来的声响很快又消失殆尽。我懒洋洋的踡在被窝里,越发为昨天的事而烦恼。已不知是第几次的铃声,我勉强的让自己爬出被窝,看了一下时间已差不多十点钟了,舒展一下身子后跑到浴室把迟来的澡给补上。
边拿着毛巾擦着湿湿的头发边回到前室,一个自然之极的念头涌上脑海。当时刚与小慧确立关系后,小慧第一次到我宿舍里的情形就像刚刚运去的一样。望着那台电脑,回想起她坐在那里对电脑中的不良信息清洗驱逐的情景。
再一次的心脏狂跳就犹如昨晚一样,只是这一次我复原得很快,我随手放下毛巾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向女生宿舍跑去。
站在目的地的门外,我稍作停留,深呼吸了几下才举手敲门。虽然现在面对小慧还不知会说些什么,但我相信到了那一刻我的内心一定会情不自禁的发话,一定可以解释清楚的。
开门的是小红,在她说话前我的眼光已经越过小红向里边小慧的床铺瞄去。看到的却是无法想像的影像。那床铺空空如也,连蚊账被席都一件不剩。大骇之下我慌张的望向小红。
小红淡淡的说:“昨天小慧的爸爸就来为她办理了退学手续,而且是马上把东西搬走的,你要找小慧的话就要另想办法啦。”
再一次的打击,只是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我开始发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断的提升。因为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我还能与小红道谢后再离开,可以说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这样的冷静。
离开了女生宿舍,我有点茫然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幽静的校道上居然空无一人,与我一样站立的还有两旁的绿化树以及电话亭。对了电话亭,我以极速走到最近的一个电话亭,从身上掏出电话卡,再去找到那一个从没拔通过的电话号码。
接通,我道明意向,没想到得到的回答却是小慧没回家,挂断后,强烈的疑问在脑海盘旋,没回家,她连学都退了,东西也搬走了,没回家会到哪里去了。疑问迫使我不断的想像,也让我坐立不安,要见她一面的信息也更强烈。
马上行动,坐上回家的快车,虽然只是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但坐在车上的我却是无法忍受那时间的缓慢,多次追问乘务员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这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让我第一次清楚距离的遥远。
从车上下来,我毫不犹豫的跳上计程车,向小慧家飞去。
豪华大门外,我稍作停留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才举手按门铃。几声后,门开,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从开门很有礼貌的询问我的来意。
当我讲明来意时,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小慧并没有回过家。但我要问明她的去向时,那人又答不出来。
在门前纠缠了好一会,从里边走出一位与小慧面貌相像的中年妇人,她先在门里细细的打量了我几下,才走出来说:“你是黄志聪吧?”
我点了点头。她继续说:“我是小茹的妈妈,你们的事我也大概清楚,不过如果你来这里是想找小茹的话,可能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我连忙问:“伯母,为什么?”
她迎着我的目光说:“因为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法见到她,他爸直接把她送到新西兰留学去了,昨晚的班机到香港,由于他的关系,留学手续也可以很快办妥。”
我连忙再问他小慧的联系方法。
她说:“你还是放弃吧,这次她爸爸是把决定下到底啦,因为连我这个做妈妈的到现在也没有自己女儿的联系方法,看来还是要等她爸爸的指示才能联系上,更何况是你。”
听到她妈妈的语气,看来要联系上小慧真的很难,而且就算她有联系方法与不会告诉我的。虽然不情愿也只能接受现实,再讲了几句后就悻悻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