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称帝的方式是不是不太对
赵德海还蹲在墙角,肩膀上两个大大的鞋印,好不容易把主子送上了墙头,他站起身,却发现主子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方式趴在墙上不动了。
出什么事了?
“殿下——殿下——”他压着声音呼喊顾明磊。
顾明磊没回头,他扒拉着剩下几片将落不落的瓦片,讪讪地冲着张冉冉笑:“那个,我来看看你……”
“那为何不走正门?”碧水憋着笑发问道,“翻墙可不是君子之举。”
被一个小丫头说,顾明磊也不恼,只是怯生生地看向张冉冉:“妹妹,我能先下来再说吗?”
顾明磊的头上落满了雪,手也冻得通红。青涩腼腆的笑就像那用来擂鼓的棒槌,一下一下地敲在了张冉冉的心上。
年少不识爱恨,一次一瞬一生最心动。
往后好多年,就算年过半百,就算半身入土,她想她都不会忘记今日有一个少年在这京城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趴在她的墙头,笑的明媚。
回过神来,张冉冉忙不迭地吩咐下人:“阿青,快去拿梯子!”
“不用。”得了首肯,顾明磊开心地把脚从墙那头垮了过来,也没特别准备,就从墙头跳了下来。
张冉冉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下意识地倾身伸手去接。
“殿下小心——”
顾明磊稳稳地落在地上,还把那已经成了碎片的瓦片又踩了一脚。
瓦片更碎了。
可在场的人没人注意这个。
赵德海隔着墙听到那头张家小姐的提醒声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高声喊:“殿下——”
“别吵。”顾明磊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你且就在那儿等着。”
雪花好似掸不干净一样,还没摸上,就化在了掌心。衣服越拍越湿,顾明磊有些不耐烦了,索性就想放弃,自己的手还没放下来,张冉冉白皙小巧的手就搭上了他领口的纯白狐毛。
轻轻拂过,雪花就落在了地上。
顾明磊抬头去看,张冉冉笑的开心,温柔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他也忍不住跟着扬起了嘴角。
“妹妹笑起来好看。”
碧青和碧水都忍不住低下了头,好殿下啊,这要不是他们家小姐脾气好,换个人来都是要喊您登徒子的啊。
听顾明磊夸,张冉冉的脸上泛起了害羞的绯红:“殿下快进屋吧,外头雪大,该着凉了。”
顾明磊这才感觉到冷,瑟缩着搓了搓冻僵了的双手。
屋里烧着炭盆,比外头暖和多了,张冉冉让人去取了手炉来,瞧着顾明磊的披风湿了大半,连忙让人脱了下来,不然一会儿风一吹,回去铁定是要生病的。
脱了披风,张冉冉才瞧见顾明磊一直护在怀里的东西。
一张羊皮纸。
“这是靖安王府的图纸,我送来给妹妹看看,”顾明磊献宝似的把那张湿了边角的图纸在桌上摊开,“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有什么要添置的,我回头吩咐内务府改。”
还是那句话,哪有让准王妃改王府的规矩。
不过,顾明磊这份珍重张冉冉却是记在心里了。她仔仔细细地瞧过图纸——靖安王府不小,有小池塘,有小山丘,院子错落在园林里,张冉冉虽不懂建筑,但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布置是下了大心思的。
不过奇怪的是,张冉冉并没有看见规制里属于王妃的院落。
“这一个院子是给我们家小姐的啊?”靠的近的碧水也发现了图纸上的端倪。
顾明磊毫无波澜地指向了主院:“妹妹是王妃,自然是跟我住一个院子了。”
这不合礼数。
“殿下,这不合规矩……”张冉冉也是错愕。
“就是,殿下,若是等您抬了侍妾,我们小姐岂不是难堪?”
顾明磊摸了摸鼻尖:“我才不抬侍妾。”
“我又不是皇帝,有这么多女人干嘛,我拢共也就不大不小一颗心,已经装了父皇,装了母妃,装了大哥,再装个你们家小姐,早就没位置给别人了。”
“那孩子呢?”
张冉冉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本能地相信了顾明磊说不抬侍妾的话,直接问起了别的。
碧青和碧水也是愣了神,从来没见过小姐这般样子。
话一出口,张冉冉就红了脸,连忙捂住嘴:“我,我不是……”
顾明磊反应过来,手肘撑着桌子,故作思考:“那我就只能让父皇和母妃再挤一挤,给他们腾个位置了。”
张冉冉觉得自己头顶都在冒烟,手里紧紧攥着帕子,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不闹了。”顾明磊自觉过分了,强硬地打断了这个话题,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图纸,“妹妹可喜欢锦鲤,到时候咱们在湖里养几尾锦鲤可好?”
“好。”张冉冉嘴比脑子快,还没回过神,就接了话茬。
顾明磊又笑,还没乐两声,突然侧过头打了个喷嚏。
张冉冉立马紧张了起来:“阿青,去小厨房端碗姜茶来。”
一听到姜茶,顾明磊的脸就痛苦了起来:“我没事,不用喝姜茶。”
张冉冉不为所动,但还是多吩咐了一句:“再要点蜜饯。”
“是。”
不消片刻,碧青不仅带回来了姜茶,还带回了一个坏消息。
“小姐,前头说老爷回来了!一会儿就要过来!”
顾明磊差点把嘴里的姜茶喷出来。
张华回来了?!
这他要是被张华看见,告到父皇那儿去,这祠堂罚跪定是少不了的了。他可刚从祠堂出来。
张冉冉也意识到了不妙,虽然她和顾明磊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这婚前私会,若是传出去,还是有损皇家名声。
“我先回宫去,下回再来找你。”顾明磊放下姜茶就往外溜。
那件狐毛大氅也没来得及拿。
可还没走出门,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
“殿下?”
顾明磊快步走了回来,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雕着小金龙的玉佩:“我听戏本子里说,有情人是要互赠信物的。这枚玉佩是我从小带到大的。”
张冉冉盯着玉佩,低声提醒道:“皇上已然给过了。”作为定亲的信物。
“那不一样。那是我父皇给你父亲的,是我父皇母妃满意你。这枚玉佩是作为我顾明磊给你的,也是我顾明磊喜欢你。”
不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他顾明磊真正喜欢她。
张冉冉红了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雕刻精致的玉佩,又抬手取下了自己发间插着的一枝金钗:“这是我母亲送我的,今日便赠予殿下。”
“愿殿下不负我心。”
顾明磊扬起明媚的笑容,珍重又珍重地将那金钗收了过去。
“妹妹放心,今日收了你的钗子,日后我给你送一辈子簪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