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道至尊
南洲的雾极美，就像南洲女子们脸上的薄纱，透着几分迷蒙，在薄薄的一层雾云后若隐若现的南洲山水让人迷醉，因此闻名于世。
即便夜里寻欢作乐的酒客也少不了为之驻足。
虽然才情高地不一，但来往的人从来不吝啬的就是对这雾里南洲山水佳人的赞美。
氤氲的水汽攀附木制的楼阁，缓缓从江面上升腾环萦，飘进富丽的内堂，自顾自的游荡，在灯火阑珊中舔了一丝出尘不染的味道。
“久仰了，公子墨”莫君行第一次有了动作，手掌轻展在胸前，桀骜的眼眸中的不悦一闪而逝。
勉强算打了个招呼，不过场上众人都看出了莫君行话里话外藏着的那一股子气。
唉～墨煌叹了口气，一副无所谓模样。转头看向主位上的胖子。
“这位便是莫家，莫君行，莫公子？”
此前两人并未谋面，莫家根基也不在墨城，两家也鲜有来往，倒是私底下有不少利益摩擦。
申家以生意人自居明面倒是有一些生意在莫城，此刻让申玖当个和事佬中间人再好不过。
申玖面露难色，你看我做什么，无奈笑道。
“正是莫家公子莫君行，接了家族任务恰好路过进来坐坐”
生意人嘛，两边都不得罪，就是“恰好”两个字拉的老长。
此时墨煌收了玩笑姿态，但散发持扇，怎么看都还是一副随性而为的模样。
“莫公子当面，幸会幸会，真是一表人才，莫家宝树，他日定为一方强者，裂土封侯也并非不可，必是砥柱中流的大人物。”
“哦，墨公子倒是很看好我，我莫君行只是一个平常的修行者，倒也时常听闻墨家公子才情横溢，诗词歌赋俱佳，我不如也。”
莫君行神色自若，抬头与墨煌对视。
两人相视一笑，谈笑间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莫君行身上悄然腾起，直逼墨煌，众人只感觉莫君行气势如虹。
但在墨煌脑海，一只狰狞的异兽虚影张牙舞爪而来，裂开血盆大口无声咆哮，一股压迫感直逼灵魂。
墨煌看着这兽，倒是玩味的看着莫君行“睚眦？我就说这股子桀骜的味儿那么熟悉，不过我倒要看看你除了这份心气，还有几分血性！”
见墨煌没什么变化，气色如常，莫君行有些怀疑外界对于墨煌的传闻到底有几分是真。
但他不敢赌，终究收了手，在墨城动手对付墨煌，是头猪都知道这不明智。
莫君行叹了一口气“今日若是得见墨公子风范，今夜也算来的值了。”
“附庸风雅罢了，我只不过是个爱看书的人，上不得台面”
双方言语都很得体，一片和颜悦色，接着两人都举了杯。
连一众了解俩人的情况的看客，此刻都不禁怀疑俩人私底下是不是早有交情。
不过看着墨煌安然坐在琴雪心身旁，靠的那么近的亲密交谈。
莫君行就感觉有一股子无名火。食指轻叩在茶杯上留下一道道指痕。
“既然今日墨兄没有心思，那就让下人舞剑给墨兄助兴如何？”
莫君行不待墨煌回应，抬起食指点了一下旁侧的剑客。
剑客也没多说什么，一言不发就像一个哑巴，你只能通过他身旁的剑气浮沉猜测一二。
直步走到内堂中央，轻启剑匣。剑匣看似普通，但给人一种厚重质朴之感，轻轻一点，其上便浮现繁杂精美的阵文。
再看剑客一身麻衣，还有不少布丁，右手手指上多有伤痕累累，手心更是堆了一层厚茧。
墨煌轻轻摇头，这剑，不适合他。
至少，他这柄剑不应该有那么多看似精美但却没什么用的剑匣来装载。
嗡！寒光出鞘，剑客身上仿佛此刻才有了灵魂，仿佛是有了剑才有了这个人，一式剑花，金宝阁华美的装潢都暗淡的几分。
剑招中带着一丝剑气，大堂的雾气被搅动，夹着剑气飘散在堂中，一阵恍惚，剑影交错，三尺长剑华光流转，配上肃杀沉默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段血与泪的过往。
剑客片刻就收了剑，顺着原路走回原位，仿佛刚刚只是走一个过场，但这几分钟，墨煌却看出不少东西。
剑气涤荡，其中蕴含了一线杀意，但中途散了，目前来说，这一丝剑气对墨煌没有一分威胁，但换做今夜之前，那可就是一击必杀！
这莫君行看来对我意见不小，墨煌不禁微微挑眉。
莫君行也捏了把汗，我叫你舞剑，但可没让你下手，神念毫不犹豫的怒斥了一声剑客。
莫君行强壮镇定“如何，墨兄，我这下人剑舞的可还行？”
看着莫君行的此番做派，墨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个好字。
不过一直端坐的墨存此刻也搭话了“剑势内敛，剑招凌厉刚劲，眼拙，看不出来路，不过，是个真正的剑修”
“墨二公子眼光不错，我这下人自小在山林之中成长，九岁时醒魂有幸得了一颗藏锋竹，自习剑道，无师自通，猎杀山中妖兽为生，后来才跟了我”
莫君行桀骜的眼里也多了一丝骄傲，但也只是一丝。对于一个下人，在莫君行眼里能跟着自己就是他天大的荣耀了。
听着谈论，乃至莫君行的呵斥，剑客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剑气若隐若现，沉稳如一。
不过这倒是勾起了墨煌的好奇心，自己前世做为妖皇在暗渊镇守。
也见过不少人类剑修，但这般心性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可谓难得。
不过跟了这样的主人，你的路还能走多远？可惜了。
这时金宝阁梁上，没人注意点角落，木制的大梁隐在灯火的阴影里，一副若隐若现的面孔隐没。
墨煌心有所感瞥了一眼，但梁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墨煌没说什么，嘴角上扬面带笑意。
莫君行好像也达到了此行目的，饮尽了杯中酒，深深的看了一眼琴雪心便起身欲行，剑客紧随其后。
不过在走出金宝阁那一刻，传来莫君行带有几分冷意的声音。
“墨兄啊，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有些东西，不是你能触碰的”
听到嘲讽兄长的话，墨存年少气盛面露怒容。
“莫君行你什么意思！”墨存直接起身质问，但莫君行没有回应，径直走出了金宝阁。
“坐下，人都走了，你想做什么？”墨煌制止了正想追出去的傻弟弟。
主位的申玖也做起了和事佬“墨二公子，不可。”
墨存直接忽略了申胖子，转头对墨煌说道“大哥，他好像是冲你来的！”
“墨兄弟，啥情况啊？”对面的胖虎也坐不住了。
一身官服的郭旭也阴测测的抬起来茶杯“墨大公子，可得分得清楚，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说完起身便要走。
“郭大人，不多待会？急着说什么嘛？”
申胖子追了出去挽留无果便从手袖中拿出几份盒子递给了郭旭。
郭旭也没拒绝也没说什么，笑着看了眼胖子，回头看向墨煌。
“郭大人说的是，这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听到墨煌的话，郭旭阴测测的笑了“墨公子是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官也是好意提醒。”
墨煌脸上无悲无喜“那自然，我该谢大人提点”
郭旭没搭话，也径直走了出去。
这云里雾里更加让我们可爱的弟弟和胖虎以及吃货韩胖娘不解了。
墨煌打了个哈哈“没事没事，就是说，今晚已经差不多了，夜深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申玖也笑着打了个圆场。“今晚月亮真圆”
刚说完，城中刮起一阵风，一阵雾把星月遮了个干干净净……
偏堂的帘后，心有顾虑的琴雪心一直没说话，只是在墨煌要走时低着头弹了一曲。
众人听不出什么曲，墨煌也没回头，顿了顿，折扇开合间走出了金宝阁。
……
不出意外老八又在一楼的柜台等好了。
“嗨嗨嗨，少爷，来了啊，回去？”
“嗯，回去，不过老八，你是个好人。”
“少爷说是，那就是呗。”
…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越水楼。
身后是灯火通明的越水楼，眼前是人来人往的夜市
墨煌老八两人沿着夜市，一头扎进迷蒙氤氲的灯火烛光和雾气里。
两道身影在灯火阑珊里一前一后缓缓隐没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