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修心
“西仓——”,赵子戍带着些迷茫地望着诺大的王府,这小药房会在哪里?东串西串的乱逛一通,绕了厨房又进柴房,进进出出的下人们也只是看一眼便离开。“啊…这到底是哪里啊!”沧海傲逸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事外出,独自留她一人在这里抓狂中……
不远处小后门进来了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正东张西望,又小心翼翼的把门掩上,整个动作颇为熟练,想必一定是经常做这事。此人穿着倒也气派,通体金黄的束装,虽不比沧海傲逸的一袭白衣干净出尘,却也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半束起的长发用一支玉簪轻易的固定住,垂在身后的发丝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摇晃起来。
这个人好可疑,不会是小偷吧?赵子戍心中暗自想着,但见这人打扮似乎也并不能与小偷等同。赵子戍淡淡的蹙眉,脚步亦是不听使唤的跟了上去。东躲西藏了一会儿,前面之人蓦地停下。
“跟够了没有?”转身,只见那一抹俊美无双的容颜,如果将沧海傲逸比作貂蝉,那么此人必定是杨玉环,不分伯仲。负手而立,有的是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居高临下的望着赵子戍,凤眸中透着一道犀利的眼神,似乎想把她看穿。
突如的防不胜防,赵子戍直直的撞上眼前的长柱,吃痛地捂着额头,倒也反应过来,偷偷地瞄了一眼那人,转身当做没看见般东看西看。
“你是王府里的小丫头吧?”男人好笑的看着这个正当做没看到自己的女子,一席青丝裳,被梳妆的很好的长发,两鬓各垂下长长发丝,调皮的睫毛在她的脸上一颤一颤的好生可爱,明眸皓齿,过分完美的肌肤令人想一亲芳泽,想不到王府丫头竟也有如此尤物?
“哈?”被他这么一问,赵子戍倒也有些不知所措,丫鬟吗?现在似乎也差不多吧!“是,也不是”。这么个回答让男子有些哭笑不得。
“我叫沧海玉弈,你呢?”男子凑近脸问她。
“赵子戍,可以叫我子戍,别像沧海傲逸那般叫我全名便可。”这个人第一印象还不算坏。
沧海玉弈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赵子戍,这小丫头胆子不小啊,竟然直呼沧海傲逸名讳?“子戍,你不用跟他们一起干活的吗?”指了指旁边的下人。
这才想起要去西仓的事情,赵子戍一脸懊恼的看了下沧海玉弈,“我要去西仓药房,可是怎么绕也过不去。”
再次的震惊,看来这丫头来头不小,沧海傲逸竟然要她去弄药房,那个地方自己也才进去不过三次而已,每次不过一个时辰便被赶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子戍,确实和一般的丫头装扮不一样,言语也随意得很……
“喂,你干嘛?”用手晃了晃进入深思的沧海玉弈,“喂!”直接上手拍了拍脸。
“你干嘛!”沧海玉弈惊讶的捂着被拍的脸颊,瞪大了眼看着赵子戍,他是方才被她轻薄了?!
有那么大反应么,不就拍了一下脸?不过这个男人的脸滑不溜丢的,很好摸。“没事我就先走了。”看样子他也是这个府里的什么人,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哎哎哎”,沧海玉弈拦住赵子戍的去路,“你不是要去西仓吗?我带你去啊”。说罢,便不顾赵子戍的拍打,硬生生拉扯着她跑远了。风起树动,正是秋分时节,万物也开始凋零了起来,就连落叶也显得那般煞白冷清,而不远处的阁楼里,一个人正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这哪里是药房啊”,看着这分明是比自己房间还要瑰丽上几倍的屋子,赵子戍的眸中闪烁着不可思议,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紫檀药柜,周遭种满了的奇花异草,踏进房间之时还有股清爽扑面而来。
“这你就没见识了吧。”沧海玉弈得意地走进房间,认真把玩着花花草草,“这些都是臻品,关键时刻救命用的。”
“哈?”不会吧,沧海傲逸居然要自己掌管这么贵重的东西,等他回来了一定要让他换个。眼前一盆火红的花朵似乎开的格外娇艳,枝条也有条不紊的撑开,乱中有序的排列着,“这个是何植物?”赵子戍带着三分好奇的把玩着它,娇嫩的小手轻轻地触碰了下花瓣,花朵就直直的枯萎下去。
“哎你别碰它……”话音刚落,散发出诡异的花毒让两人直直栽倒在地,只见原本鲜红无比的花朵此刻已经凋残殆尽。
眼前的人儿正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她还是没有变化,依旧的倾城动人,轻轻地抚摸着赵子戍的脸颊,萧子默把她抵在自己的心口,眼眸之中的思意更甚,恨不得将她直接带走,让她永生只属于自己。
挥动修长的玉指,屋内草木皆有灵性般地透出隐隐的绿光,缠绕着进入赵子戍与沧海玉弈的体内。“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萧子默暗暗的神伤,好看的眼眸此刻充斥着哀伤,望着怀里的人儿,依恋,却又不能把她带走,这,也许真的是她最好的归宿,只要她没事便足矣。
眼见两人便要醒来,轻轻地烙下一吻,萧子默便幻化而去,早已不知所踪。
吃痛的捂着额头,赵子戍还处在一副不知情当中,身旁的沧海玉弈倒睡得正香,重重地晃了他一下才有了些动静。
“你干嘛啦!”这个女子不是一次两次吃自己豆腐了。
“咱们这是何故?”赵子戍有些不解,而且刚刚好像还出现了幻觉,一席青丝如万千思绪,愁却没有尽头,虽然幻觉中的男子美如妖孽般容颜,却为何给自己一副愁断肠之感?难怪是幻觉。
“我都叫你别碰它了。”沧海玉弈装作生气的起身,“这种花一碰,周遭的人都会被它的花毒所迷惑。”
赵子戍听闻也是一愣,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也只是传闻,轻则昏睡,重则毙命”,他顿了顿看着那盆已经枯死过去,只剩下花骨头的植物,“不过,我们既然没事,那就说明,这花也不过如此,传闻吓唬人罢了。”
应了一声,赵子戍疑惑地看着周围的植物,都好危险啊,还是不要碰的好。不过,方才的幻觉着实是令她有些哭笑不得,那个长得好好看的男子居然吻了自己。经过沧海玉弈这么一说,赵子戍倒也分神,渐渐忘了方才幻觉之事,药阁中也干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倒也省的打扫了。
“你怎么在这?”身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令两个正在玩毛毛虫的人着实吓了一跳。只见沧海傲逸带着三分冷意的看着赵子戍身旁的男子。
“是他帮我找到药阁,还帮我一起弄药柜”,赵子戍藏了藏身后的大肥虫,总不能说他们两个一直在玩一只虫子吧?
沧海玉弈一脸无辜的样子,“唉呀,皇兄,这药阁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用这么不欢迎我吧?”
赵子戍瞪大了眼看着一直陪自己玩虫的男子,皇兄???“你,是他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指了指他又指了指他。她一开始倒忘了询问这人的身份,但此刻却不由得震惊。
“不会吧,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谁?”沧海玉弈好笑的望着她,“你都在人家家里吃喝了,还不知道他什么来头?”瞅到沧海傲逸的眼神,便是更加不解了,这两个人在搞什么名堂……“我便是这当今的皇帝,而他是当今唯一的景乐王爷”。出于好心,他还是将自己介绍了一把,因为他根本不指望他这冷冰冰的哥哥会说些什么。
一时间无言,赵子戍听到景乐王三个字的时候心情明显起伏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想不起来了。不过——“你一个当皇帝的,行为怎如此幼稚?”拿起藏在身后的大肥虫子,带着疑惑望向他,她可没忘记,一开始是差点将他当成贼人了。
“我……”
察觉到异样,沧海傲逸大步流星走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朵已经枯死的花,周围的空气冷不丁的下降了好几个度,而他更是似乎是有些生气的转身离开。
“那个啊,那个皇兄,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沧海玉弈急忙追上去解释,“你要多少嘛,开个价,我把它买下来还不行吗?皇兄……”。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赵子戍无奈的望向那朵被自己摧残的花骨,“对不起啊,不是故意要把你害死的。”自责的蹙起了眉头,“还是将你葬了吧”,也算是落叶归根。
太阳即将滑落山头,直至最后一丝余晖都消失不见时,赵子戍终于把它深深的埋在土里了,“以后,有土地精灵与你相伴,这下子,总不会孤单了吧。”慵懒的倚在粗壮的树干上,一时间内竟然有些哀伤起来。这里全数都是自己不认识的,无论环境亦或者是人……但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方?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希望自己可以回想起来些什么,但无奈思绪却是一片空白。
“小老头,不知道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将脑袋搭拢在双臂之间,身影在树叶的遮挡下竟也隐去了踪影。他们会是好人吗?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这个王府这么深不见底,究竟如何才能逃出去?
难过地看着远方树影,赵子戍呆呆的出神。
远处的一席青丝也在随风飘乱了思绪,他有着令天下苍生都嫉妒的面容,但魅惑的眼眸此刻无神的望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不知何时我们才可以想见?你还记得我么?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