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修心

“沧海玉弈,为什么他是你皇兄,你却能当皇帝?”赵子戍轻泯了一口茶,带着三分探究直视眼神的男子。

“……家事,说了你也不懂的。”

自讨没趣的望着窗外,不禁倒也生出些感触来,自己身在龙潭虎穴还未可知,而这里的人各个也心怀鬼胎,倒是叫她一时间无所适从起来。

沧海玉弈凤眸微眯,脸上却是咧开一道干净的笑容来,“生气了?”嘴角轻扬,“走,哥哥带你出去走一走。”

“哥哥?!!……”赵子戍默念着这两个字,她可再无其他亲人了,只是人家既然都邀请了,拒绝也怪不好意思,便答应随之而去。

原来这大街之上竟也有如此好玩的事物,吆喝卖食,糖葫芦,各种各样,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美食的飘香,惹人嘴馋。阳光也不偏不倚的斜照在屋檐的一角,阴影遮挡住了一半宽的马路,此刻是清晨时分,气候倒也十分凉爽,走在这条小街道边或多或少也让人放松了一阵子。

过来过往的行人也只是匆忙的走过,倒也映照了这街道的繁华,可见当今天下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

“让开,快点让开。”突如其来的一阵呐喊声不禁让两人转身看向声源,一架十分嚣张的马车正狂驰在拥挤的马路中间,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的。

果不其然,边上一位卖菜的老农正慌张的收拾着自己摊位,似乎是想要避开,但是无奈年老色衰动作早已迟缓,眼看着就要撞上。

“危险!”赵子戍懊恼的飞快跑去,一把抱住老农往另一边闪躲,无奈重心不稳,只能重重的摔在地上,好在护住了老人家。“您没事吧?”左右翻看着老人家,发现并未有伤口也就放下心来。

“姑娘,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恐怕我这条老命就没了。”老者说着便呜咽了起来,“可怜我家中年老的妻子,就等着我卖菜钱回去治病,不想竟然就这样荒废了一天的蔬菜。”老人家心酸的抹着眼泪,周围集聚了越来越多的人,看看老人又看看赵子戍。

“你给我下来。”沧海玉弈气愤的瞪着驾车的车夫,恨不得一把将他揪下来。

却只见那车夫再次挥动长鞭,马儿惊吓之中抬起了腿眼看着就要踩到沧海玉弈,不想径直地往旁边跑远了。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沧海玉弈微微眯起了眼,总觉得那个车夫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恶,就这么让他给跑了。

扒开人群,只见到赵子戍正蹲在地上听那老农讲的故事而泪流满面,沧海玉弈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果然没错!

搀扶起两人,沧海玉弈笑了笑,“老伯,您没事吧?”顺手在腰间掏出一包银子递给了他,“赶快回家吧。”便拉着赵子戍挤出了人群中央。

赵子戍回眸望了一眼正跪在地上一直道谢的老者,心里一阵酸楚,这把年纪本应该是享受天伦之时,却被迫生计街头卖菜为妻治病。而脚腕的痛楚也渐渐袭来,赵子戍吃痛的蹲下身捂着发痛的脚腕,估计是方才用力时扭到的。

沧海玉弈不由得蹙眉,蹲下身预要伸手去触碰赵子戍的脚踝,却不想被一把推开。

“做什么?”

“帮你看看啊,不然废了我可赔不起。”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扯入怀中,轻轻的脱去短靴,左右观察了一番,,只怕是骨折了。这年头,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下,你可没机会和我一起出来玩了。”沧海玉弈无奈的看了一眼赵子戍,将她放下,转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赵子戍瞪大了眼望向眼前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周围的光芒快要亮瞎眼了。不过,瞧着自己的脚,却不好推辞,便按照他的话乖乖的趴上了他的后背。

天色渐黑,他们方才走到街中心的湖畔边。

这时候的人们,由早晨吆喝卖菜的商家转变为出来约会散步的情侣夫妻们,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彩灯挂满了整个街道,没有了早晨那般熙熙攘攘,却有了欢声笑语。

将赵子戍轻轻的放在一块整齐干净的石头上,沧海玉弈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吆喝卖孔明灯的老人,此刻他竟也难得的想放飞一盏,“丫头,你有什么愿望?”看着夜色中的赵子戍,沧海玉弈不由得笑了笑。方才卖这灯的老婆婆对自己说,这灯要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放飞,才能飘的更高更远。

“我?我没什么愿望。”赵子戍颇为放松的望了一眼湖面,这波光粼粼的荡漾着水波,实在是令人惬意非常,难怪夜晚会有这么多的人在这里行走。

“那我就许愿赵子戍永远的开心漂亮好了。”沧海玉弈勾了勾唇,眼底的眸光却一直盯着赵子戍,似乎和她在一起自己便有股不一样的感觉。

“你傻呀,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虽然这个愿望听起来并不差。

“我说的,就一定灵。”小心翼翼的将那中间的火芯点燃,渐渐的,原本毫无颜色的天灯也染上了一层光亮,徐徐的上升到了这抹夜色当中。

赵子戍注视着这飞得的越来越高的明灯,不知为何竟然想起那个人来,还有那句令她颇有感触的诗句:“寒天箫声起,残月待子归,一数天下尽,默上人归来。”

一路上背着赵子戍晃晃悠悠的回到王府,门口倒是出来了好些人,打着灯笼似乎是在迎接他们。管家老伯看到两个人的身影便知道是他们回来了,急忙的迎了上去。

“皇上,王爷正到处找你们呢。”老伯一脸担忧的说着,王爷似乎对这赵小姐很不一样。

“知道了。”沧海玉弈加快了脚步,无意之中却瞥见了王府门口的马车,“这车是谁的?”如果自己没记错,早上正是这辆蛮横无理的车还有人。

“回皇上,是潇妃的皇兄潇瀼的,此次前来,拜访一下王爷以及探望妹妹的。”管家阿伯低着头说道。

“怎么了?”赵子戍察觉到了沧海玉弈眼中的那抹不对劲,“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这车与早晨那架蛮横无理的很相似?”经他这么一提,赵子戍倒是别过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马车来,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而方才踏入府中,两人便惊奇的发现,王府之中的守备增加了不少,几乎每个路口都加派了人手。

月色也慢慢的隐去,只怕是预要下雨的征兆。

沧海玉弈一路上背着赵子戍倒也轻松,哼着小曲惬意无比,偶尔时不时的一阵轻风略过,真是难得如此闲情逸致。

“你们都在啊。”看着大厅里坐着的外人,沧海玉弈也不奇怪,他哥向来是结交各路英雄豪杰的,这样的场面大大小小也见过不少。不过,背着赵子戍的沧海玉弈很明显从一踏进门以来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在场之人无不齐刷刷的盯着他们二人,惹得沧海玉弈一阵不自在。

“她腿没断吧,没断自己走。”沧海傲逸首先发声,一进门便看到眼前的场景,心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冷的扫了一眼正趴在背上睡得昏天地暗的赵子戍,恨不得一把将她从背上扯下来。

无奈!只好找个椅子轻轻的将她放下,动作轻柔之极,生怕弄醒了她。

深皱了下眉头,赵子戍还是醒了过来。惺忪的睡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好像还挺热闹的,“都在啊!”

“哼,一个随行丫鬟竟然如此的尊卑不分,见了王爷岂有不行礼之理?”潇姬款款走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赵子戍,潇瀼的在场让潇姬更加肆意了几分。

把玩着王府的顶级翡翠玉杯,长长的睫毛之下隐着深邃的双眸,若是仔细瞧去,便可发现,这眸光竟一刻不离赵子戍,勾勾唇,俊俏的脸庞出现久违的笑容,潇瀼若有所思的看看赵子戍,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还要行礼?赵子戍昏了头,自己根本不会这种礼节,更不用谈行礼了。无奈的求助于沧海傲逸希望他可以帮助自己,没想到一触及目光他便是别过脸去。这是在给自己脸色看吗?

一把折扇隔开潇姬与赵子戍的视线,沧海玉弈扬起嘴角的笑意,“忘了通知你们了,从今往后这赵子戍便是朕的妹妹了。见她如同见天子,不必行礼。”

赵子戍有些错愕的望着沧海玉弈,此刻他的光辉照耀,形象更是高大,银袍在身,却丝毫没有高冷的气息,好看的面容,时不时挂在嘴边的笑意也足够让万千少女动心,与沧海傲逸是两个鲜明的对比。

潇姬眯着眼眸瞪向沧海玉弈,帮她?而被呛得脸颊发红的她在沧海玉弈看来似乎比任何东西都好玩。沧海玉弈,你给我等着!!

而一旁从未发话的潇瀼此刻却颇有兴趣的看着这场面,似乎越来越好玩了呢,“玉弈兄,别来无恙。”一身黄色长袍把这个男人修饰得恰到好处,棱角分明的他倒也出落的一身帅气,腰间若隐若现的青龙玉佩正是通往两国之间的信物。

“潇兄,好久不见。”沧海玉弈笑的有些冷。这客套的话自然还是要说的,难保哪天他不开心了带着突厥把自己的城墙给掀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天都到哪里了,不见踪影?”沧海傲逸冷冷的开口,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赵子戍,最终眼神还是定格在沧海玉弈身上。

“玩。”随意的回答,但在看到潇瀼身旁的随从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他倒也默不作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而赵子戍便被如此夹在中间,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感觉自己有点多余,但也不好找借口开溜,那只会更加惹人注意。竟然一时间倦意袭来,打打哈欠,架着手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