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浮萍
和昌国的追梦楼冷冷清清,一只画眉鸟在鸟笼里耷拉着脑袋,池面上浮动着点点绿色的浮萍,,一位头顶凤冠的少妇在凉亭上烦躁地抚着一把古琴,只听“崩”的一声,琴弦发出生涩喑哑的声音,少妇将柔夷般的双手按在古琴上,微风里珠帘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动,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这少妇双眸沉静如月,却难掩眉间的一丝忧虑,身旁一位侍女模样的人见状开口道:“公主,您还是别忧心了吧。”
发间的金步摇晃了晃,那少妇叹道:“我怎么能不忧心呢?听说,陛下要攻打扶南了,还要父皇从旁相助。”
原来,这少妇正是和昌国的皇后,辛余国公主楚淑玉,应天野心勃勃,一心要吞并辛余扶南,楚淑玉人微言轻,应天又不让她干预政事,每每听到应天要出兵的消息,都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
那侍女见皇后心中忧郁,举棋不定,劝道:“公主,你可不要乱来,皇上本来就很少来这儿,万一我们在因为一时冲动丢了后位,可真的就回天乏术了。”
楚淑玉冷笑道:“我这个后位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皇上已经有些时日没来过了,荣贵妃乖巧伶俐,心思缜密,又是容扶泰的女儿,她才是后宫之主啊。”
那侍女见皇后如此颓废,几欲落泪,忙半跪下身子,拉着楚淑玉的手道:“公主,可千万别这么说呀!”
楚淑玉望着从小跟随自己的侍女,抽出手臂苦笑道:“绿儿,没有用的,什么都没有用的。知道这追梦楼是谁住过的吗?是他的对头应城住的,呵呵,我跟他的弟弟一样,需要他用心计来照顾。”话还未说完,珠泪便已滑过光洁的面庞,楚淑玉掀起晶莹的珠帘,消失在凉亭中。
千里之外的辛余国王宫里,楚天阔手握属性闭目沉思,和昌国来信要辛余出兵二十万助其收复扶南,允了和昌,就会枉送辛余国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如若应允,和昌灭了扶南,辛余国丧失大批兵马国力更加衰微,被和昌吞并只怕是须臾间的事情。应天是一世枭雄,灭了扶南绝不会允许辛余存在,楚天阔望着数字上醒目的字迹,望着和昌皇城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和昌国,华宁殿,一位顾盼神飞的少妇口含朱丹,两靥生花,望着镜子里满头朱玉金钗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轻轻地拈起一把精致的折扇,慵懒地走到一众妃子面前,还未落座,众妃当中便有一人当先开口道:“还是贵妃娘娘天生丽质,这眉眼和身段配上这把折扇,简直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哪里是那个楚皇后能及得上的。”
另一位也开口道:“就是,光看看这把折扇,皇后哪里得过皇上这样的赏赐。”
那贵妃闻言轻蔑一笑,讥讽道:“她?她只怕还得本宫送她这些稀罕物件呢!好日子到头了都还不知道,皇上灭了扶南,还会留下辛余不成?”
“就是就是,等灭了辛余,娘娘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若是能得一两个皇嗣,这后宫之主的位置铁定是娘娘的了。”
那贵妃正是容芙泰之女,听闻其他妃子谄媚的言语,眼里射出一道精光,轻蔑道:“哼,皇上宠爱我,我爹又战功赫赫,我就是不等辛余国灭,没有子嗣,这后位也还会是我的,就她那点儿手段,愚蠢!”
听到荣贵妃的豪言壮语,在做的妃嫔都不觉心中一震,讪讪地笑了笑陆续借机离开。
乌仁图雅已与应城大婚七日,只是应城却从未碰过乌仁图雅。恼怒之余,乌仁图雅不顾哥哥的反对,亲自披挂上阵抵御边境的敌军,回到大营时已是夜半时分,乌仁图雅远远地看着帐中的灯火,心中又是一阵惆怅。她缓步入账,之间常年跟随自己的侍女吉雅一片娇羞之意,心中的惆怅不觉又增了几分:“吉雅,又在想你的阿勒坛吗?”
吉雅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双眸里兴奋难掩。
“他呢?”
“塔布囊(驸马)?他吃过饭就出去了,没回来。”
一阵悔恨烟幕一般萦绕心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应城虽然答应娶她,可却始终没把她当妻子看待,乌仁图雅缓缓地解下身上的佩剑挂在了墙壁上。
“哎呀,公主,你胳膊受伤了”吉雅惊叫道,“我去叫塔布囊。”
“不必了。”乌仁图雅冷冷道“吉雅,你去睡吧。”
吉雅并没有因为乌仁图雅的冷漠而生气,连忙取来药瓶和纱布帮乌仁图雅包扎伤口,嘟囔道:“公主,你干嘛不让告诉塔布囊,你看,你都流血了。他不知道你的难处,怎么帮你嘛。”
乌仁图雅没有回答吉雅的话,她怔怔地望着墙壁上跳动的烛火的影子,蜡泪缕缕,凝结在古朴的烛台上,她人生当中的美妙也早凝结在了她刚刚爱上应城的时候。现在,她不想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去见了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的浓浓深情变成了现在的冷漠无情,这一切,难道是个错误吗?
应城披着大氅散漫地走在草色发黄的原野上,望着眼前双目通红的人:“你又要来打架?”
那人正是札兀儿,听闻应城开口相问,“刷”地一声抽出腰间的蒙古刀,大喝一声便朝应城砍来:“你说你不爱她,为什么又要娶她,你既然娶了她,为什么不好好对她!”札兀儿的宝刀呼呼生风,却连应城的一片衣角都未曾削下。札兀儿心中早就明白,他连乌仁图雅都打不过,又怎么能打得过应城呢?只是看到心爱的人如此痛苦,只好把一腔愤怒都发泄在应城身上。
“崩”的一声,应城的手指在刀身一弹,札兀儿登登登后退几步方才站定。
“以后别再来找我,你打不过我的。”
“你为什么要娶她!”
“因为她喜欢我”应城望着眼前暴跳如雷的人冷冷道“即使没有我,她也不会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