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素笺半生缘
琉璃拎着桶出门打水,因为云杪说前阵子摘的玫瑰不能再放了,打算洗澡的时候用掉,正好今天也费了很多脑子,香气可以舒气凝神云云。琉璃出来恰巧碰到当值的福安,福安说要换班,说自己已经连续一周打扫大殿了,实在熬不住了,抱怨萳妃晚睡种种。琉璃连忙打断她的话,应承她代她的班,看福安垂着脑袋走远。开始掰着指头数自己的天数,原来自己也好久没有休息过了…灌满了一人高的木桶,摆好了玫瑰花盘,挡好屏风,木凳上叠好换洗的干净睡袍,叫醒在床上已经睡着的云杪,看到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简单吩咐过后,阖上门去大殿那边伺候。
“你不急着回去,先在我这里住下,等合适的时机,我会请示皇上让你名正言顺的回将军府。”“好,谢萳妃娘娘,一切听从娘娘安排。”“来人。”琉璃听到萳妃娘娘的声音,立刻进到大殿。“是,娘娘。”“怎么是你,福安呢?”“回娘娘,福安姐姐身体不适,先回房了,交代我在这伺候。”“呵,她倒是会派人替她做事。你现在去问福安拿上朗风苑的钥匙,顺便拿一套干净的被褥,再其他茶具用具的,看还需要什么,随时领,去吧,带上他。”“是娘娘。”琉璃抬头看眼前的人,正巧他也偏着头看自己,短短的对视,琉璃微微慌神,忙退出大殿,在殿外候着这个陌生客人。
看到他出来,低声喊他,“嘿,我在这里,我们走这边。”“你是这里的丫鬟?”“是的,你是?”“我?嗯…以前在御汐坊帮忙,现在,好像不用做这些事了。”“喔,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大概要经常见面了。”“我叫琉璃。你的名字是?”“我姓殷,单名一个醉。”“喔…”
打开朗风苑的门锁,琉璃要进去帮忙收拾床铺,殷醉拉住她,说很晚了,这些他来做,让她赶紧回去睡觉,不然天马上亮了就没得睡了。琉璃笑了下,说“那好吧,劳烦你自己动手了,殷公子。”琉璃离开屋子,走到院子里回头看,在烛火的映衬下,殷醉忙碌的身影,有那么一瞬的感动。
琉璃顺着原路返回去,开始擦拭大殿的桌案和地板,整整一夜。天已经微微亮了,琉璃才推开自己小屋子的门,打算稍微躺一下再去梳洗。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打开门,云杪直接闯进屋,问她昨天那个主子的情况。得知他在凤凰殿住下,声音越发激动了。“朗风苑?额娘肯把郎风苑让出来给他住?姨母、姨夫偶尔来了才可以住的地方,让他住进去了?这个小子不简单呢。”“他叫什么?他有没有问到我?他原来在哪里?他应该比我大吧?不会比我还小吧?”琉璃开始头痛了,早知道,还不如搪塞一下,等她看到他再解释也不迟。
早餐时间,在兰渝坊,琉璃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看到云杪正在和新住进来的主子聊天,两个人聊得很愉快,云杪一直在笑。于是,琉璃快步过去放下盘子,想返回厨房,但殷醉没有懂她的心思,偏偏说,“琉璃,一起坐下吧。”“殷哥哥,你知道她叫琉璃?”云杪惊讶了一下,但不妨她的好心情。“琉璃琉璃,你知道吗,殷哥哥竟然是我姨母的儿子,是我的表哥诶,天,你说巧不巧,真是太高兴了,我又多了一个哥哥。”“喔,恭喜公主。那个,你们聊,厨房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了。”琉璃堂皇的起身离开。
吃罢早餐,萳妃领着一众太医过来,说要给殷醉诊治。殷醉不解,却也没有表现出抗拒,跟着萳妃回到朗风苑。“琉璃琉璃,你说额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殷哥哥身体明明好的不得了,为什么要说他身患恶疾?”“可能,他要回家了吧。”“什么?”“如果他是殷将军的儿子,只有恶疾这种名头和机会,才能让他回家。萳妃娘娘在帮他。”“讨厌的额娘,殷哥哥回家了,我就不能常常见到他了…哼,我以后要经常去姨母家,探亲!额娘不准我也要去!”“傻丫头,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他的身份恢复了,你们会常常见面的。”“是吗,真的吗,会吗?琉璃你没有骗我。”“嗯,骗你是小狗,好了吧。”
朗风苑里众人蹙着眉,没谁瞧出眼前这个清爽的少年有哪里不适。萳妃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沉默良久,看一帮太医个个愁容满面,于是说:“听说这孩子在御汐坊没少受伤,昨天来我殿上烧得迷糊,我也是把皇上御赐的金丹给他服下才缓了过来。今天来就是叫你们再给他瞧瞧,别落下什么毛病,让人家拿了话柄去。”“回娘娘话,这孩子看上去眉目清朗,面色温润,就是身形消瘦些,许是平日里营养没跟上,不妨事,开些滋补的药材,定能补过来。”一个太医战战的说。“娇贵的身子,但成日被支使来支使去的,营养怎么会好!你们听着,他现在是患了恶疾的身子骨,你们看着开方子,晚上皇上会过来,你们明日或后日,复了命再离开。”那个太医恨不得咬掉舌头,嘴那么快干嘛…“是,娘娘。”一众太医拱手领命。
天暗下来,皇上果然来了,径直来到朗风苑,脚步有点急切。“萳妃,这怎么回事,什么叫命不久矣?”“皇上,那孩子,呜呜,吓死臣妾了。说了一晌的胡话,高烧不退,直喊爹娘。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和妹妹交代。”“湖儿莫要伤心,且让太医诊治,不会有事的。”“是,千万不要有事,皇上可曾用膳?臣妾吩咐下人煨了鸡汤,可能快好了,这里乱,先随臣妾去大殿吧。”
垂着的帘子并未掀开,皇上随着萳妃离开了。半夜琉璃和云杪偷偷跑过来,那些太医在外间七歪八倒的躺着,她们俩跑到里间掀开帐子,看望“病人”。
“你们胆子真大。”殷醉说。“殷哥哥,你怎么没睡呀?”“呵,非常时刻,我怎么敢睡觉,万一露馅了怎么办。”“呵呵,哥哥最会开玩笑了。”“呃…殷公子,你是不是都没有吃饭…我给你带了马蹄莲糕,绿豆酥和银耳羹。要不要先吃一点?”“谢谢你,琉璃。真是太及时了,我真的要饿的忍不住了。”“殷哥哥就不谢我吗,我也过来看你诶。”“好啦好啦,谢谢云杪公主,大恩大德,铭记在心。”三个人开心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