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得萱草
明宏宫。
文离陌夜晚在自己宫中躺下,可脑海里都是白日里曲逸捧着景瑜手的画面。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索性坐了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寝殿里的小侍卫李强见状慢慢走向前来。
“殿下若是睡不下,不妨尝试些安眠的熏香。”
“好!”
文离陌又躺下来,用锦被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
熏香屡屡飘过来,文离陌艰难的挨到夜半方才睡下。
将军府中。
夜色微凉,微风掠过,地上摇曳着竹影。庭院中间有一处石桌,桌上放着几壶清酒。
一位少年在桌旁舞剑,身姿窈窕。
文晖手中另拿了一壶清酒向石桌处走来。
“表哥,怎么练起剑来了?”文晖有些醉酒,步态也有些蹒跚。
“我见你迟迟不归来,夜色寒冷便一人耍剑取暖。”少年回答道。
“来,继续陪我喝……”
“你那王爷府中的好酒定不比我府上少,今日还来我将军府还搜刮美酒。”少年合上长剑,缓步走至桌边。
“哎呦,表哥……”文晖还是把酒往自己口中送入。
“素日里,你不喝醉倒很少叫我这一声哥。”少年轻轻笑出了声。
这位翩翩少年正是兰图杨浩将军的独子杨少恒。
杨少恒的父亲杨浩将军与文晖王爷的母亲太杨妃是亲生兄妹关系,所以杨少恒是文晖的表哥。
“杨少恒啊杨少恒!你本来又比我大不了多少,我还需要叫你一声哥!真是……唉!”文晖被杨少恒提醒了自己素日极少叫他哥的事实,他用拳头猛的锤一下杨少恒的胸口。
“好了好了别喝了……”杨少恒夺过文晖的酒杯。
“杨少恒,你……不陪我喝……就……罢了,还要抢我的酒杯!”文晖指着杨少恒喃喃道。
“还是因为那个姑娘吗?”杨少恒一语中的。
“是。她不让我见她……”文晖竟有些想要哭出来之音。
“烟花之地的女子不该是好哄骗的吗?怎么让你说得这般难得!”
“不!她不一样,不一样……”
“那要不去见见!”杨少恒退一步问道。
“万一她还没消气呢?”文晖两手一摊,整个人倒在石桌上,将要睡去。
“让你平日里拈花惹草,报应来了吧!”杨少恒对这个表弟很无奈。
“还没我得不到的姑娘……”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睡都睡不安生。”
杨少恒把文晖扶起来,向房内走去。
昌阳宫。
近来几日,因为立储之事,文岚总是夜夜苦熬。他一边批阅奏章一边还需要想办法应对想法不一致的大臣。
皇后魏氏知道这个消息,心疼不已。她特带着亲手熬制的参茶来为文岚补身体。
夜里,万籁俱寂,宫城内一片黑暗。
文岚的昌阳宫却是灯火不熄,案几上,一半都被奏章占据。
深夜还在批阅奏章的文岚困顿不已,几次三番熬夜到头疼。
魏氏今夜端着参茶入了文岚视线。
文岚一抬头看到不紧不慢进来的魏氏。
“苓儿,这么晚你来做什么?”文岚放下手中的毛笔。
魏氏的全名叫做魏念苓。
魏氏把参茶递给文岚,并嘱托他休息。
“王上,臣妾听闻您夜夜在此深熬,于心不忍,特给您端来了些参茶。”
文岚接过参茶喝了一口,顿觉身心舒缓。
“苓儿,这你又熬制了很久吧!味道很浓。”文岚赞许道。
与虞若不同,魏氏总是更加体贴疼人。魏氏从不像虞若那样爱闹腾,不需要自己花费太多精力去哄。做到这个位置,魏氏在自己身边也帮了自己不少忙。魏氏这一辈子给予自己的一点也不必虞若少。虽然自己一直爱的是虞若,可自己心里最感激的始终是魏氏。
“王上可觉得精神舒缓?”魏氏打破文岚的思索。
“有些舒缓。”文岚笑道。
“那就好,王上,您这岁数不比年轻时,怎能经得起夜夜深熬。”魏氏刚说完眼眶就有些泛红。
“家国大事一件又一件,朕要尽快处理好才不会大乱啊!”
“今夜就到此为止了吧,喝完这杯参茶,王上就去入睡。”
“怎么能行呢,还有几本……奏章沒批阅呢!”文岚打了个哈欠,强撑了撑眼皮。
“那臣妾来给您磨墨。”
“好……”文岚又低下头审阅奏章。
虞若知道文岚近日辛苦,也拿着提神醒脑的熏香一路走入昌阳殿。
虞妃刚到门口,却只看到文岚在批阅奏章,皇后在为他研磨。二人配合之默契,只让自己显得更多余。
虞妃闭眼转身,一个人缓缓的走回自己的玉婧宫。一路在想文岚年轻时对自己的种种。看自己这一生,被文岚害得如何荒凉……讽刺啊讽刺啊,自己还能回来陪伴这这个不需要自己陪伴的人,将当初的伤害足足延长到整整这一辈子。
文岚连夜批完奏章,在案几上趴下,眼皮抬不起来。
“王上,去睡吧。”魏氏在文岚耳边轻声说道。
“不急,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处理。”文岚从案几上挣扎起来。
“王上!那臣妾再去为您添些热烫的参茶。”魏氏把文岚喝完的杯子放入托盘,带下去添水。
“夜已深,苓儿回去睡觉吧。”
“不,臣妾要陪着王上。”魏氏说完就出去添茶,她十分心疼熬夜的文岚,希望能通过自己的陪熬能让文岚早些入睡。
文岚在案几上摊平一张黄锦,拿起毛笔写此圣旨,完成今夜最后一项任务。
待魏氏端着参茶回到文岚身边时,文岚的圣旨已经写完。
“王上,快喝了这杯参茶就去睡吧。”
“好。”
魏氏递过参茶之时自身也困倦起来,可她无意看到文岚的案几上的圣旨。其中所写竟是立储之事。魏氏的疲倦一扫而空,眼睛瞪得极大。
圣旨末行,清清楚楚的写着:按兰图之惯例,立嫡长子文离陌为太子。
魏氏一个站不稳,几乎要摔倒,喜不自胜。
“苓儿,这份圣旨一出,我们的陌儿就是太子。”
魏氏眼泪夺眶而出,千言万语说不出都只在心里暗暗流动:王上,臣妾好怕你会立那狐狸精的儿子为太子,好怕好怕……如今你总算没负我,跟随你这一路,你受的苦我都双倍苦痛着,陪你走到这位置颠沛流离、受尽波折。如今你终于念起我,念起我们儿子……
“王上……”魏氏哽咽良久,只有这一句感动和释怀的轻微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