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得萱草
按照兰图的习俗,新人婚前七天内不允许见面。
文岚下令是二人三天内成婚,二人也来不及遵守这个规则,只在最后两天不见面。
成婚婚宴上。
明和宫处处张灯结彩,院内充斥着乐器的声响,高朋满座,笑意恒生。
二日未见,看着披着红盖头的风伊萱,文离辰的相思之意跳上了精致的五官。
二人依照正常的拜堂顺序,拜过天地拜过高堂,拜过王上与虞妃,送入洞房。
洞房中,文离辰想要揭开盖头,可在一旁的林嬷嬷劝住了文离辰。
“不可,二殿下。按照习俗,二殿下此时不能揭盖头。”
林嬷嬷是虞妃身边的人,文离辰对她十分敬重。
“那我何时可揭盖头?”文离辰问道。
“须等客人散尽,夜深人静,红烛燃起之时才能入房揭盖头。此刻,二殿下须去门外招待客人。”
林嬷嬷把习俗说得透彻。
“你且等着,我出去招待客人。”
文离辰只得遵守林嬷嬷的话,对风伊萱轻生说着。
风伊萱在盖头下红着脸向文离辰点了点头。
文离辰看了看日头,还未过午。
景瑜之前,站着文离陌。
文离辰看着反常。这二人向来没什么特别联系,于是文离辰走上前去看看情况。
“大哥!”文离辰喊道。
“二弟!新婚大喜啊!哈哈哈。”文离陌脸上的喜气丝毫不逊于文离辰。
“谢大哥!”
“景瑜啊!”
“在!大殿下!”
景瑜想起大殿下在芳怡苑那个怒气的表情,心中暗想不妙。
“这是基黎国觐献我兰图的夜明珠,你看可好看?”
只见文离陌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丝锦礼袋,礼袋里正是文离陌口中所说的夜明珠。袋子遮掩了光线,夜明珠发着明亮的光芒。
“回大殿下,好看。”
景瑜不知文离陌在打什么注意,他唯一能做得只是顺从的附和他的话。
“既然你觉得好看,那就送你!”文离陌把礼袋放在景瑜手上,帮他把手握紧。
景瑜和文离辰都意外文离陌这异常的举动。
“使不得使不得,景瑜怎么能收殿下如此贵重的物品,更何况无功不受禄……”景瑜推脱不愿收下。
“前些日子我在芳怡苑……咳咳……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见谅……”
景瑜看了看文离辰,他不敢想象一向骄傲的文离陌竟然来道歉,而且还是跟自己这般微不足道的侍卫致歉。
见景瑜一动不动,文离陌又说了句:“景瑜啊你若是原谅我就收下吧啊!否则,我这心里……唉呀!”
景瑜和文离辰面面相觑,都为文离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疑惑。
看文离陌态度坚决,为免扫了文离陌这个哥哥的面子,文离辰向景瑜点了点头,示意先收下。
景瑜受宠若惊的把夜明珠装入自己的袖中。
“离辰,走!我们去喝酒!”文离陌哈哈一笑,又转向文离辰。
“大哥,请。”文离辰侧身让路。
文离陌春风满面,他和文离辰找到一个角落里喝起酒。
“景瑜,你也坐下!”文离陌热情对景瑜说道。
“大殿下,万万不可!这恐坏了规矩,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素日你与二殿下在一起可不曾这般拘谨,来!坐下一起!”
景瑜还是推辞不坐。
文离陌看说不通景瑜,便起身硬生生把景瑜按到石椅上。
景瑜被强迫坐下后满心不自在,只默默喝酒,不发一语。
“二弟,恭喜你,终于抱得美人归。”
“托兄长的福。”
“二弟,我知道,你是个我值得依赖一辈子的好兄弟!所以你放心,我是真心祝福你的!”
文离陌想起曾经文离辰在公园里回复虞妃无意争权的话语,他更认为文离辰是个值得一辈子交心的兄弟。
“谢大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人笑过另一人笑。
看着面前两个兄弟互诉衷心,开怀大笑的样子,景瑜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太过多余。
但是不好驳了如今身为太子的文离陌的脸面,他轻轻咧了咧嘴,牵强的附和这二人的笑。
两个兄弟这一坐就是坐了一下午,桌上的酒喝了一壶又一壶,两人都变得醉醺醺。
文离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至黄昏,宾客大多已归,只剩三三两两醉得睡倒在桌上的人。
“大哥!”
文离辰刚一扭头,发现连大哥也已醉睡在桌上。
于是,文离辰也趴在石桌上醉睡下。
景瑜肩负照顾二位殿下的使命,没敢喝太多,还算清醒。
文离辰在石桌上睡着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文离辰的梦里:自己的母妃虞若抱着一个小孩被一圈又一圈熊熊烈火所包围。那个小孩长得很熟悉,只是并不认识。而自己急切的想冲进烈火里救母妃虞若,虞若在烈火里哭喊着:“文轩!快走!辰儿!快走!不要管我!快走!”虞若在火里哭得很委屈。文离辰的身后是房外,房外一群人正叫喊着让文离辰出来。文离辰向后看时,身后从天而降一到烈焰,落在文离辰身后。文离辰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文离辰再看向虞若时,小男孩不见了,只剩虞若一个人在圈子里哭着,哭得很伤心……
“母妃!”
文离辰从梦中惊醒,大喊了一声。
景瑜拍了拍文离辰的背:“殿下做噩梦了?”
文离辰喘着粗气,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文离辰看了看天色,夜幕已至。
晚间凉凉的的风吹来,他觉得清醒了些。
“不好了!不好了!”慌忙进来的是御用侍卫文桀。
“二殿下,素去荒废花园小屋!虞妃娘娘出事了!”
“什么!”
文离辰来不及深问,他记得那个小屋,他与风伊萱曾在那里被骗着见面。
他翻到空中,用轻功一路飞跃,直到废弃的花园里,花园的破屋里还有着微弱的烛光。
只看到虞妃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嘴角留着血,贴身丫鬟在旁边无助的哭泣着。
“母妃!”
文离辰一把抱起虞若,眼泪夺眶而出。
见二殿下进来,那小丫鬟立即放心,她立即跑出去:“二殿下,我……去催接太医!”
文离辰点了点头,又一心苦痛在母妃虞若身上。
“怎么会这样!母妃怎么会在这里呢!”
虞若笨拙而缓慢的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文离辰。
接着她咬破了手指在地上画着什么……
文离辰认得这个盒子,盒子里是那日丫鬟呈给她的药丸,只是母妃说那是补药。
“母妃!这是救您命的药吗?”文离辰大喜过望。
虞若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向文离辰。
“你……吃……”
“我吃?”
虞若点了点头。
文离辰立刻把药吞了下去,哭喊道:“母妃,再坚持一会!太医就要来了!”
虞若在地上画着的右手食指终于停了下来。
文离辰看向地面上的字迹,那是一个“魏”字。
吃过虞若给的药丸,文离辰觉得脑袋混混沌沌,但他很用力的晃了晃头,想使自己清醒。
虞若的嘴还在喃喃些什么,文离辰把耳朵贴了上去。
“文轩……小心……她”虞若右手食指还是指着那个血写的“魏”字。
“辰儿……带着萱……离开……宫……”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文离辰脑海里朦胧的出现了猎场的小女孩、一个自己叫母后的女人、一个自己叫父王的男人……
文离辰又晃了晃头,只看见虞若把桌上蜡烛打翻,火迅速着了起来。
但由于药效的原因,文离辰摇摇晃晃没有力气阻止火势蔓延。
魏氏又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只是由于虞若也衰弱而力竭,虞若紧紧攥着簪子的手抖来抖去,簪子的一头刚接触到心口,虞若就彻底断了气息。
这场大火蔓延开来,簪子在母妃心口处的被竖攥着,她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文离辰只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那个画面在文离辰脑海中越来清晰,直至脑子疼痛到没有意识,他昏死在母妃虞若的身旁,身体覆盖在那个带血的“魏”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