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鲜美

赫国乃西北边陲附近一小国。国虽小,却踞地险要。国土基本上建在高山之上,山谷间素产美玉。是以大乾国乃至周边小国都心生觊觎。奈何赫国地险人精,几百年间,倒也平平安安。偶尔挑战一下天国权威,犯些偷羊盗禾的小事儿。大乾朝的王宫贵胄手痒了便打上一小架,赫国顶多赔些金玉,也无所谓!

直到那陈璟居然直攻都下,赫文公忍痛赔了爱女。自此心中恨极,决计与大乾朝拼上一拼。

听说玄七公子要来,他不免笑了笑,“来个七公子算甚?我要的是陈璟!”

庭上谋臣申甲道,“主上有所不知,那陈璟刚毅,必然不会与咱们合作。可这陈七公子不然!他本是纨绔子弟,略施恩惠,许他复仇,必然会与赫国同仇敌忾!”

赫文公点了点头,“好吧,且等他来!”

“报——萨齐将军到!”有侍卫传声道!

“进!”赫文公敛了衣摆,坐上主位。

萨齐将军行色匆匆,似有急事,草草行了礼,拱手道,“主上,那陈家七公子要来?”

“的确。咱们派在大乾朝的人快马传信说明日就到!”

“太好了!陈家遭遇大难,他必然恨极了那狗皇帝!待我修整兵甲,与那陈家旧部一起,里合外应。杀他个狗皇帝全家!”

赫文公捋了捋胡子,“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所说陈家旧部恨极皇上兔死狗烹,可要说谋反,怕是集不起那一团沙!”

萨齐不服,“主上是不信我热血男儿忠义了?陈家军素来团结。虽说有皇帝在上,可战场厮杀,谁不是唯将军令?再说。。。。”

“住口!”申甲一声喝住萨齐。

“无妨!”赫文公笑道。

看了两人脸色,萨齐心知自己失口,未知是否闯下大祸,心下不免戚戚然。但一想到本国公主,他气不打一出来,心下一横,“萨齐是个粗人,我不管旁的,定要救回公主!”

赫文公抬手示意他起身,“我知你心!萨齐,眼下的事需慢慢谋划,稳妥行事才好!不然咱们不仅仅要搭进去一个公主,怕是咱们整个赫国都要赔进去啦!”

萨齐凛凛道,“主上放心,萨齐拼了命也要保卫赫国!”

萨齐愤愤之情,已经喷在脸上,赫文公点了点头,“萨将军真不愧我赫国一等一的勇士!”

陈玄辞别壹善堂许老头的时候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许老头备了车马,车内银钱衣食果浆一应俱全。

“在下多有打扰,这就奔北地而去,多些许老照顾!”陈玄拱了拱手。

许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哪里哪里?照顾不周,今后有需要壹善堂的,尽管开口!”

陈玄笑了笑,叫邺芳坐在车里,他负责驾车。

车行三十里外,官道两旁树林簌簌作响。

陈玄抚开车帘,冷静地说,“一会儿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听到没有?!”

邺芳惊恐地点了点头。

陈玄扔给她一把匕首,小臂长,钨金鞘。邺芳不敢拔!

又行一会儿,林中飞出十多个蒙面黑衣人,“站住!”

陈玄笑笑,“你们要钱?要命?”

“都要!”为首的一人当先凌空跃起,劈手朝玄公子面门而来!

陈玄不躲,一脸冷笑。

刀锋划过,空中杀气减重。自陈玄车后飞来二人格挡。这二人功夫显然登峰造极,只见鬼魅身影晃来晃去,人眼不及分辨动作。那十几个蒙面黑衣人都已经倒地不起。

“留个活口!”陈玄的一道声音止住了那欲破喉之剑。剑锋一转,那蒙面人被踢飞,右手被削断!

劲装二人着靛蓝短打,一稽首转身不见了。

陈玄下车,冷冷问道,“你受何人指派?”

蒙面人冷哼一声,“我等劫财,不受任何人指使!”

陈玄冷笑,“好个嘴硬!”

踢了一脚路边被消掉的右手,露出糊口的飞云纹,“太子的人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我本来还以为壹善堂不干净,但起码不至于勾结皇子,没想到…”

“呸!什么叫勾结?太子乃天命之人!”

陈玄哈哈大笑,暼了他一眼,扔给他一瓶药,“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杀不了我。有功夫多照看照看三皇子吧!”

上了车,陈玄又道,“你家主子都给你们服了药,这便是解药!以后你大可不受他控制了!”说罢扬长而去!

车轮转起来的时候,邺芳还是战战兢兢地窝在车里,她知道公子安然无事,但还是怕得要命!

“你叫什么名字?”公子边驾车边回身问道。

“嗯?”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公子又道。

“邺芳!”

“邺芳?你是邺城人?”

“嗯,望城被占之前就叫邺城!”

“会易容、会写字儿,你怎么到陈府了?”

路上无聊,邺芳告诉他父亲为了寻旧友,路上遇劫的事说了,但没说她原本貌美!

“陈师傅是个世外高人!”陈玄笑笑。

“他医术很厉害!”邺芳撩开车帘说道。

此刻邺芳已经卸下了假喉结跟粘贴的毛发,露出了“本来”面目!

陈玄看了一眼她的脸,她着实不是个美人!但可能是看得久了,已经适应。

“你怎么会易容?”

“我。。。。我是个女孩儿,跟着父亲行走不便。离家之前,父亲教了我易容术!”想了想,邺芳又道,“也算不得什么易容术,就是自己随便琢磨的而已!”

“你还挺聪明!”陈玄的笑很柔和。

“谢公子夸奖!”邺芳的声音也高兴了起来。

“你不问我这是要去哪?”

“公子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我发现你很少问我问题”陈玄笑了笑,“全不像你以前性格!”

“以前?”

“嗯,就我从打牢里刚出来那会儿”陈玄看了邺芳一眼,她的肤色黝黑,却更衬得那双眼睛闪亮亮。

邺芳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他不会发现什么破绽了吧?邺芳很紧张,她知道公子是个色胚子。她不想像其他婢女一样,成为他的玩物一个!

转了眼,邺芳看像远方,“我本没什么性格!全是为了活着而已!”

又是活着!陈玄心里骤冷,他想起了父亲的话,只叫他活着。可仅仅是活着有什么意思?叫他的身边人去死,去受气,然后苟延残喘地活着吗?他才不!

“想不到这外面这么美!”天空阔远,白云悠悠,天边的群山如黛色鱼背,一条条跳向远方。。。。

“嗯,其实地下的草都是香的”邺芳笑道!

“是吗?”陈玄筋鼻子嗅嗅。

邺芳噗嗤一声儿笑起来。

两人一路说笑,全没有主子与奴婢的隔膜,白天走,夜里宿在驿馆或者在马车里。不过,不管在哪里,陈玄总要跟她住在一处,说是不安全。可自从遇见那次袭击,一路上倒也顺利,时间一晃就到了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