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鲜美

离家出走的兴奋很快就消失了!虽然,邺芳早就没家了。但起码她是陈府的人!陈玄现在就是陈府的主子,所以他在哪儿,哪就是家!

此刻,邺芳有点后悔一冲动就出走了。你想啊,玄七公子现在好好的,她邺芳也没什么大过错,况且她就一小丫头,还当真能打死不成?

这么想着,邺芳就背着包袱往回走了。

走了几步,邺芳再次打住!她知道,之所以退缩只不过是害怕了!青州的路很远,她害怕出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出发!

可她既然出来了就该打定主意,不是吗?玄七厌恶自己是一方面,她并不在乎!自己喜欢他跟他无关!但一想到他已经频繁出入王庭,又有了新府邸!马上就还会有一群莺莺燕燕……她就心里发堵,眼不见为净,还是逃吧!

可才没走两步,地面震动,马蹄声由远及近,肃杀之气漫卷,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邺芳站着的地方根本没处躲,她吓得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了一枚蛋!

带头儿的人呼喝而过,后面的人乱七八糟地跟着。最后面是一辆马车,车上有两个哆哆嗦嗦农家装束的女子,跟两口大箱子拴在一起。

这队人刚要过去的时候,邺芳抬头看了一眼。好奇害死猫啊!

刚好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也回头看了一眼!

络腮胡子勒定马,回转身驾了几步,“喂,抬起头!”

邺芳不敢动,他们是土匪吧?土匪,要命的土匪!

“说你呢,你特么不要命了?”络腮胡子上来就招呼了一鞭子。

鞭子上镶着倒刺的铁棘,邺芳左臂被撕下一层肉。

“啊——”邺芳忍不住呼痛。

邺芳捂着血肉翻飞的胳膊,恨恨地看着络腮胡子。

就在鞭子再要飞来的时候,被人喝断。

“老二,干什么呢?快点!”带头的人粗声喝道。

“大哥,这小子敢瞪我,看我不抽死他!”

“行了,别废话,三两下抽不死,你喜欢就带回去抽!抓紧回寨子再说!”

“好咧!”络腮胡子本以为大哥会叫他别任性,没想到大哥这么爽快!

当下一手提着邺芳衣领拍马往前赶。邺芳像个被拎着的小鸡儿一样,脖子被衣领卡住,她要被勒死了。扒着衣领,两脚乱蹬,又是惹得络腮胡子一阵破口大骂。直到被扔上两口箱子,邺芳才停止扑腾。

干呕了几下,邺芳大口喘气,手臂上的刺疼又再次传来。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这小货车也被两匹马拽得飞快,邺芳想要跳车,可这车四周围了土匪,只要跳下去肯定被马踩死!

“你们俩把她一起绑上,对,就用那多余的绳子!”头上传来一声厉喝。

邺芳脚下的两个农家女颤颤地把邺芳从箱子上拖下来,用绳子绑了!

绑完邺芳,两个农家女肩挨肩,头挨头,窝在一起。

邺芳缓了缓,凑过去低声儿问道,“他们是谁?要去哪儿?”

没等到回答,头上又响亮地来了一道鞭子,鞭子抽中了邺芳的脑袋,不过还好,这鞭子没刺。

“别它娘的碎碎念,大哥带回来的娘们,你小子滚远点儿!”脸上一道疤的男子横眼看着邺芳。

一道疤骑在马上,声音如洪钟般响亮。邺芳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是啊,易容后的邺芳是个男子,瘦瘦的丑丑的男子!可乞丐一样的人他们抓来干嘛呢?干粗活?他才几两筋肉啊?好男风?为什么不找个好看点的呢?

邺芳脑袋胡思乱想,眼睛却悄悄地偷瞄。这队人身形彪悍,身上武器不一,什么长矛短枪,钢鞭长剑,弓箭铁弩,衣裳虽然不够华贵,却趁得上精致,一色短打劲装。发饰装扮特别随意,有蛮初的细鞭子也有大乾朝的带冠束发;有马尾也有长辫子,无疑是一群土匪了!眼下逃不出去,只有记好路边标识了。只见青山叠嶂,绕过一崇又一座的,高高低低,邺芳没一会儿就记迷糊了。

也不知行了多久,马队速度慢了下来,邺芳伸脖子一望,见山林毛道儿的尽头是一座山寨。寨门冲天高,门口立着两个持长矛的小兵儿。小兵早打开了铁棘栅子,迎接这班人归巢。

寨子里人声响动,不一会就上来十多个大汉把箱子抬走,邺芳跟两个农家女也被扯了下来。这里的莽汉盯着那两个农家女的眼神叫邺芳也跟着颤抖。他们眼露绿光,活像一群饿狼!

“她俩送大哥屋去,这个送到柴房!”络腮胡子恶狠狠地指着邺芳说道。

完了,真要被活活抽死了,这个络腮胡子是变态吗?

邺芳抱着左臂,再也不敢抬头。她后背的包里有玄七给她的匕首,可对付这样一帮歹人,匕首管用吗?别想了!

被推搡进了柴房,一把锁链封住了门。门外的寨子传来兴奋的呼喝声,到了傍晚,院子正当中点起了篝火,土匪们围着篝火喝酒,那两个农家女已经换上了一身鲜亮的衣裳,被土匪们推来推去,邺芳从门缝中看见那些土匪手脚都不干净,你掐一把,我摸一下,尽情玩弄!

如果不是易容成男子,她也会这样吧?邺芳的眼里流了泪!

包里有草药,邺芳给胳膊简单上了止血止疼的灵药!处理好之后,趁着还有光亮,邺芳四下看了看,柴房是松木板围城的,里面堆满了杂货跟木柴。邺芳想了想,包里有火折子,不然把这儿烧了吧?不行!自己也得化成灰了。可烧死是不是比被抽死强点儿?犹豫了下,她就打开了包袱。瞧见钨金匕首,邺芳立马改了主意!拔开刀鞘,匕首寒光凛凛,它像一个活物,强烈谴责握着它的人不能懦弱!

邺芳对着柴房后面的墙板,高高举刀轻轻落下!

“喔…”邺芳赶紧咬住舌头,止住惊呼!

她简直有眼不识泰山啊,这刀是宝刀吧?削木头如削豆腐!

悄悄弄出一个洞,邺芳钻了出去,又把洞口复原。这柴房后面是一排木头房子,房前有晾衣服的绳子跟水井!看来是居住区了!眼下这里寂静得很,月色不明!往哪里逃呢!即便出了这里保不齐山上有猛兽,还是找地方猫一宿,等天微微亮再走不迟!

邺芳登高登出了经验,几下就爬上了房顶!从高处往下偷瞄,院子中央人头攒动,有人居然跳起了舞!等等,什么动静?好像一个女子的惊叫呢?然后是哭咧咧的声音,暴怒声儿又起!

只见几个人拖着什么东西往这边来了,邺芳赶紧猫起!心里害怕得紧,她觉得每根神经都在颤抖!

伏在房顶,她偷偷睁开紧闭的双眼,见两个人高马大的人一边咧咧一边抬着什么东西。

“真她娘的晦气,死娘们居然不识好歹,敢抢爷身上的刀子!不杀她还有好儿?”

“幸亏让大哥爽完了,可惜兄弟们还没尝尝味儿”

“没事儿,不还剩一个吗?”

“就一个了!也不知道哪天才能轮到咱们”

“要女人还不简单,哪天兄弟给你搞几个来!”

“吹吧你!大哥都说了,女人是祸水,不让女人进寨!这次要不是二哥撺掇,老大也不能弄俩娘们泄火!”

“这不开了个头儿吗?”说话人语调淫弥,想在那女尸胸上再摸一把,叫旁边人挡了回去。

“人死了,算了吧!”

“呸!真能装!”两人把尸体抛到栅栏外,一前一后回去了。

院子里篝火正浓,有女孩哭哭啼啼声儿,有醉汉在划拳,也有人狂笑,没有人在意死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