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鲜美
邺芳在房顶趴了一个时辰,没有人在意这边!尽管这是一片住宅区,可应该没人住。喧嚣声已经转移到另一头的房子,那边的屋里一间挨着一间有了光亮,若有若无地传来女子的惨叫。
邺芳的心无比寒凉!她轻轻下来,用刀削开栅栏杆来到那黑乎乎的一处。月光隐隐,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把那个农家女尸体往柴房里拖!
身上还是温的,如果把她放在栅栏外,明天可能只剩一堆白骨了吧!叫“畜牲”们糟蹋完再叫山上的畜牲呑肉入腹吗?
邺芳悄悄安置好女孩的尸体,帮她合上了眼睛。
可放在这里又怎样?明天还不是叫他们给抛了?想了想,邺芳找了几块油纸跟桦树皮!
不知道这院子里有多少口井?反正邺芳把她看见的这口填了稻草。又舀干了临近的两口水缸。幸好这些人都喝了酒。邺芳挨着住房铺了将近百米的油纸,竟然没被发现。
挨到丑时刚过,她就点燃了柴房,再点了油纸。做完这些,她独自往山上去了。
去山上送死总好过这里!邺芳热心沸腾,毫不犹豫地奔进山里!
殊不知,她这边刚逃。那边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攻进山寨!
为首是一身黑色劲装的陈玄,他综马飞驰,身子几乎挨着马背,恨不能插上翅膀再快些。
寨子里的人被远处地动山摇的马蹄声惊醒,也闻到了焦糊味儿!四下里人声惊响!忙做一团!
陈玄不管不顾,进了寨子就劈刀杀人。他杀红了眼,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在他的带领下,一队人马开启了屠寨模式!一时间血肉横飞,杀气腾腾……
“公子,就是他!驿站店小二说就他把邺芳带走了!”元甲揪住络腮胡子向陈玄道。
“人呢?”陈玄一声爆喝,吓了络腮胡子一跳。他也是个刀口添血过活的人,可没见过这么狠的,比他还狠!只见那问话人手上的刀,似在嗡鸣叫嚣!
络腮胡子脸一扭,心知他们说的是那个半道儿捡来的,“什么芳啊,叶儿的?老子就特么抓了个臭乞丐!”
元甲问道,“可是个穿着蓝色粗衣的瘦小男子?说话声音像个女的”
听他这么一说,络腮胡子才反应过来,“他娘的,是个娘娘腔!”
陈玄已经忍不住滔天的怒气,驿站的人说这络腮胡子抓了个瘦弱的男子,男子背了个绛红色绸缎包袱。普天下谁敢背那个颜色的包袱?绛红色是官袍的颜色。那是元甲偷偷留在乌鸦巷的他的官袍!陈家七公子的官袍!在奔赴赫国的路上,他就撕了给邺芳当包袱用了!
“人呢?我问你人呢?”陈玄暴怒。
络腮胡子抬手一指,不待再说一个字就被陈玄一刀毙命。
元甲跟着陈玄砍断铁链,见里面躺着一个人。元甲举高火把,陈玄小心唤道,“邺芳?”
地上的人不动,陈玄上前一探,人没气了。
跌坐在地上,陈玄接过火把,死死地盯着那张陌生的脸!
他知道邺芳会易容,这就是她真正的容颜吗?抹去女孩脸上的泥,陈玄的手抖得不行。他告诉自己,“这不是她!这不是她!”
元甲心里也难受,嘴里挤出一声儿“公子节哀!”
陈玄更崩溃了,“我说了这不是她—”一边嘶吼,一边提刀奔出门外,他杀红了眼,来人就砍。自己人不敢靠近,杀土匪跟切瓜削菜一般!
这寨子里的土匪才几十个人,加上后来从山上冲下来的,也就一百来人,此刻被杀得片甲不留。陈玄拄着刀呆呆地坐在地上,浑身力气好似被抽光了!
元甲叫来两个小兵儿,临时做了一副担架把“邺芳”抬到陈玄面前。又指挥其他人去各处搜罗是否有残留余孽。
山寨虽小,房子不少。别的还好说,那烧掉的房子里竟然有一处藏了不少兵械,另有一间堆满了金银珠宝!元甲将这消息报告给陈玄,陈玄还是一动不动!
跟随的一队人已经排列整齐待命!如果说以前跟随陈玄是因为他是陈老将军之子,那么今晚一战他们彻底心服。从前听说玄七公子只是个纨绔子弟,根本毫无战斗力。可刚刚那个死神附身的人又是谁?刀在他手但他就像一把刀!凌厉狠绝,杀伐果断……这才是战场上的将军,这才是他们值得追随的人!
陈将军一向重情义,玄七公子虽为一女子如此模样,但在这帮将士心里,这更是个有血有肉的将军!
血腥味甚浓,山上周遭响起了野兽的嚎叫!
寅时二刻,天蒙蒙亮的时候,陈玄才动了一动,他抱起地上尸体,紧紧拥在怀里,“都怪我!都怪我!”一声声呢喃,柔柔戚戚。陈玄浑身一震,忽地放下尸体,坚定地说,“这不是邺芳”
元甲知道公子一时接受不了,一个女子落到土匪窝,人又死了。之前到底遭遇怎样的凌辱不敢想象。吸了一下鼻子,元甲凑上去劝道,“公子,先回去吧!”
陈玄已经恢复了理智。别人不知,他最知邺芳颈间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的药草香,而且邺芳的头发要比这个女子的短上许多。邺芳的脖子很细,这个女子的脖子粗些不说,还有皱纹。
再抬起那个女子的手,她的手虽然也有些粗糙,但五指粗胖,不像邺芳的手指节分明。还有这个女人的腰也比邺芳的粗,邺芳肚子上也有赘肉,搭在她腰上却没有臃肿之感。
再仔细观察了尸体的耳垂,薄而尖,邺芳的耳垂厚而圆。太多的细节不一致了。
陈玄碎碎念,元甲听得迷糊,“公子你不是说邺芳会易容吗?”
陈玄没再说话。他心道,邺芳易容只会改变前边她能看见的,可那么多个夜晚,他都是从后面抱着她睡!而且她只穿内衣睡觉,她那身骨,他还不知道吗?
“确实不是!”陈玄说完这话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站起身,无比挺拔。环视四周,沉声吩咐道,“找两个人去看看这间柴房!”
元甲找了两个人一起进了柴房。柴房的背面有被烧火的痕迹,但火没烧起来就灭了。里面除了一些杂物什么也没有。元甲叫人把柴房拆掉!推倒后面一片木墙时,那个削开的洞口震开了。陈玄一直瞧着这边!元甲用手仔细摸了刀口,“公子,这是把好刀!”
陈玄笑了笑。望见附近被烧毁的住房,墙下有油纸灰烬。
元甲也了然,“这是有人纵火?是邺芳?”说完这话,他也吃了一惊!怎么可能?那个小丫头儿!
“来人!吩咐下去,每百米一人,从此处开始搜山!”
“领命!”一军士去安排了!
元甲知道邺芳虽然逃了,但四周野兽出没,危机没有解除。但还是边跟着陈玄边汇报,“公子…内个,这个山寨可能跟三皇子有关!这里的器械和财宝都有那头儿的印记!”
“我知道!”陈玄心里暗恨自己,以前为了多赚银子,飞鹰局没少卖给三皇子信息。哪里有铁矿,哪里有厉害的盗匪。以至于今日差点让邺芳命丧于此!这是报应吗?他心里难受,脚上更急,希望她不要有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