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鲜美

邺芳前脚刚走,就有几十个人从山上窜下,陈玄的脸色不好,很不好!元甲都不敢跟他说话了!

希望这处小房子里能找到邺芳,不然这几天大家肯定都没好日子过了。

“报——此处就一七旬老太,他儿子一早上山打猎未归!”

陈玄四下看了看,院子里有一头新屠山猪,柴禾整齐码放。进屋里转了转,屋里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就是一普通猎户家!可他觉得就是有些诡异!

踱出门外,他转去了厨房。灶台上只有一双未洗碗筷。

“叫老太太来,我要问几句话!”

老太太早看出来这不是土匪,但他们究竟是谁却没人说。她垂头挑着眼睛偷偷看,面前这位黑衣公子气宇不凡,他面色憔悴,两眼像鹰一样射出冷光。像被钉子扎了,老太赶紧垂头。

“老人家,我问你,你可曾见过一个背着绛红色包裹的瘦小男子?或者一个女子?”

“回贵人的话,老妇没见过!”老太太心下戚戚,声音发颤。

别人看来,这明显是吓得啊!玄七公子凶神恶煞,谁见不怕?玄七向元甲伸手,元甲立马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金叶子。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这些作为答谢”陈玄笑道。

“俺真不知啊!”老妇的眼睛瞄上瞄下,心里合计着,这能买多少个儿媳妇了啊?

老人目露贪色,陈玄笑笑,示意元甲把金叶子送给她。

“没关系,这些都给你,如果有她的消息,你到山下驿站告诉一声就成!”

陈玄立在院中的常青藤下,脚边有一堆没处理的垃圾。

他故意踢了踢,露出一块皮肤模样,有些凸起的东西,还有旁边一撮细短的毛发。

老太太心虚了,那是在捡回来的丫头脸上收拾下来的!

陈玄转身,冷色道,“那丫头是个顶重要的人,你这老命赔不起!”

元甲明白过来,正要抽刀,被陈玄唤住,“吩咐下去,人都撤了吧!”

老太双手托着一把金叶子,浑身抖得像筛糠。

陈玄吩咐在暗中留人,便带领其他人都下山了。

那老妇人的儿子是常年跑山的,如果想藏起来,他们这些人肯定找不到。

坐在回去的马车里,陈玄叫来了元甲,“传令下去,此次找人是为了揪住一个府里小厮,小厮伤了五小姐,侮辱了陈家,大动干戈找人只为泄恨!”

放下车帘,陈玄无力地靠在车厢里。这次真是太冲动了!如果叫三皇子或者太子的人知道他陈玄竟然为一个女子屠寨,为了一个女子联络昔日陈家旧部。他们一定会把目标盯上邺芳,利用邺芳来要挟他。

老天呐,你是要生剐了我吗?陈玄闭目,狠狠捶了车厢。

“哐!”得一声儿吓得元甲浑身一抖,舔了舔嘴巴,元甲把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哎,你要说这公子改性了吧?倒是改了,送上门的美女看都不看一眼,那赫国的堇色公主,美得天仙一样的人儿,他也看不上。偏偏盯上了那丑不拉几的邺芳,哎,这造得什么孽啊?

陈玄不敢走远,就在山下一处小镇落了脚。小镇上的人大部分务农,街上也有些贩夫走卒,两三间馆子。陈玄带领的大部分一下山就分解了,就像从来没有聚起来一样。陈玄只带着元甲跟另两名护卫住进了一家驿馆。

傍晚,天边最后一丝云彩收了光辉沉到地下。小镇静悄悄的街上,走来两匹快马。马在驿馆停下,一位身穿银色长袍的人疾步走了进去。

“公子,大公子来了!”元甲躬身,小声儿向陈玄说道。

“嗯,叫厨房把酒菜拿上来吧,你们都下去,我跟大哥有话说!”陈玄淡淡地吩咐道。

“是!”元甲领命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满脸倦容的陈璟迈着大长腿来到了陈玄面前。

陈璟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他虽有几房妾室与子女,却还未娶妻。此时,他满脸风霜,疲态尽显,见了陈玄,他更加懊悔,“七弟~”

陈玄抬眼看了大哥,微微笑道,“大哥辛苦了!”

陈璟垂着脑袋,“都是我不好,着了别人的道儿。那行军图得来太过容易,我居然没有想到有什么猫腻!”

元甲端着酒菜,敲了敲门,摆放好之后就关门出去了。

陈玄摇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是你的错,大哥不要太过自责!”

陈璟忆起父亲,悲从中来,“都怪我,不然,父亲也不至于。。。。”

陈玄淡淡说道,“他叫我们活着!”

陈璟说,“父亲一向淡薄,一生只在杀场上快意恩仇,结果却落得这么个下场,他是看开了,叫咱们别重蹈覆辙”

陈玄笑道,“大哥忘了小时候父亲讲的故事了吗?那时我才7岁,父亲第一次跟你喝酒。他最后喝多了。但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不是说战术吗?”

“是战术,重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时在牢里,他不能多言,只是当时说叫咱们活着的时候,他捏了我的手。他的眼里是不服,是恨!我也是好久才想起了他的这个意思。也可能是我误解了。不过,你甘心吗?”

陈璟垂下头,一朝失败给了他莫大打击。但他毕竟是陈家男儿,“我当然不甘!想我陈家世代忠良,莫名含冤,怎能叫我甘心?”

“其实造成陈府今日之难,咱们也都有责任。皇帝疑心重,陈府势大,这矛盾终有一日爆发。我虽然表面浪荡,一事无成,顶着朝顶一个闲散的小官儿,但私底下帮着皇太子经营了飞鹰局!”

“什么?你为什么插手太子的事儿?”

“这你就不要管了。其实我怀疑皇上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儿,毕竟飞鹰局只卖消息,我也是以敛财为主!”

“玄七,你缺钱吗?你为什么?”

“大哥,你战场荣光,注定了陈家要出一个败类,这才能平衡不是吗?卸掉皇帝的私心,我当初赚银子不过觉得好玩儿。因为,我活得实在太无聊了!”

“你还无聊?”陈璟无语了,他这个七弟上天入地,都作出花样了,居然还说无聊。

“就是因为拥有很多,所以无聊!”陈玄负手而立,尽管这话听起来荒唐,却不敢再让陈璟反驳。

眼下,陈玄已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那个不着边儿的大男孩了,尽管他才二十岁,却看起来比他这个大哥更加成熟了几分。

“你预备怎么办?”陈璟垂头问道。

陈玄给他斟满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大前朝一直很安定。可既然皇帝不想安生,我就要这大前朝换个天!”

“你要起事?”陈璟惊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陈玄抿了一口酒。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元甲进来添了一回酒。快到子时的时候,陈璟先回房睡了。陈玄独自立在窗前,怅然若失。

“公子,先休息吧,有事儿明天再想!”

“有那猎户的消息吗?”

“回公子,这山上的其他猎户说,老太太的儿子叫英哥儿,今年二十五岁,之前娶过亲,可趁他上山,有土匪把那小媳妇拽到他们家屋后的林子里给玷污了,那女子性子烈,自己抹了脖子。也就是半年前的事儿吧!但这英哥儿是个老实人,不像他娘,是个奸猾的老太婆。我想邺芳应该没事儿,公子不要担心了”

“行踪呢?”

“暂时查不到,已经让熟悉地形的猎户领着咱们的人上山找了,就在一处山洞里留了一片灰烬,估计是烧汤煮粥了,其他什么痕迹都没有。大概是往南走了”

“那英哥既然是个老实人,必然不能弃了他寡母,老太太那边紧盯着点儿!”

“是!”

元甲吩咐小厮撤了桌上饭菜,陈玄倒在床上还是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