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莫晚:女帝要成妃

如同往日一般,殿内秉去一干人等,她安坐在盘龙金座上,拾了堆在最上头一本奏折。

奏折也分难易,还分缓急。伊月向来喜欢先看浅薄简单的,给官员上报的无关紧要却细报的折子做着批语,有时批的几本折子倒像是和官员隔空聊着家常。

再着,又批了几份各地藩王加急折子,硬做了三个时辰,脑袋已运转不懂发疼,伊月干脆寻了一张空白宣纸在上头涂涂画画。

待到白纸画满,她放下手中上好狼毫笔,不拘小节的伸了个腰。

目光所及案桌上还有堆成小山状的奏折未批,头疼更甚。立马转了个方向望见侧边案桌后头棱角分明的侧脸,心想莫离琛他倒是精力十足,凝神细看时唇瓣会微抿成一条直线,浓眉一皱,然后会毫不犹豫地提笔蘸墨在纸上书写。

伊月提起裙摆从座椅上起身,轻声单脚跳到他案桌前,倾身一探。

东莫国帝后欲派来使拜访西垂国,就两国和平友好参拜女帝。使帖右下角盖着东莫国大印。

这是她刚批好的折子。

“莫离琛,你想回东莫吗?”

她突然出声,打破了乾元殿内堂的清静。八岁孩童便被父亲送到邻国当质子,六年来无人关怀,多次受奸人谋害差点丧命,幸亏西垂国先帝后并非阴险之人,从未多有苛刻行为。

城墙那日,在她握住莫离琛的手那刻起,伊月便明白西垂迟早是要落在东莫的手里。

她是个名手无寸铁的女子,见不得千万家庭失去父亲、丈夫和儿子。若是将来有一日,西垂子民可不受战乱之苦,伊月宁愿不做百姓拥护的明君,宁愿承担受世人辱骂唾弃的后果。

只是这一天,伊月愿先用自己的性命来为和平多争取一天。

“想。”

就在伊月以为莫离琛不会回应她这个无聊的问题时,她见到伏在紫檀案桌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头,一双含笑的眸子温柔化去她眼中的惊意。

双臂撑在案桌,跪在软垫上的双膝撑起身子。莫离琛手心一空,凝眼见对面的女子倾身抢过他的折子和毛笔,快速划掉上头的“绝”,提笔落下醒目的“准”,一笔落成的草体看上去倒是有些女子不该有的洒脱大气。

女子似乎很满意的看了看自己落下的字,将笔递还了回去。

那赤色的大字落入眸间,莫离琛不知心口鹜得发闷,握住伊月还笔的右手仍旧未放,掌心升温。眼前的女子微伏于他,眼眸里起了愠意,手掌里是她挣扎着想脱离掌控的小动作,只是那细密的睫毛似乎因内心的不安颤抖暴露了她的心境。

忽而伊月抬眸,目光中散发着不服和…倔强。

“莫离琛,我还能再信你吗?”

莫离琛蹙眉,不喜伊月这样的神情。东莫出兵偷袭西垂边境,他亦是同等意外。伊月和他心中清楚,东莫必有一日吞并西垂,可究不是西垂女帝地位尚稳的今日。他连夜命人快马加鞭送信回朝,劝谏父皇暂缓战事,这一折子看来父皇是暂且听信了。

然而,她不信了。

莫离琛却不可意料,伊月竟在这关头摆露出一副沉迷于男色、无心理政的样子。这可不像城墙上他见到的以死保卫西垂皇权最后尊严的那位孤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