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宦
梧桐满地,秋去冬来。
墨白偶有空闲,临塘而立,望着满池衰败,心生感慨。古人偏好人定胜天,殊不知万物规律亘古不变,没有哪朵花因伟人陨落而逆开,没有哪场雪因旧人未来而等待。
夙离生辰当月,皇宫遭袭,夙离护圣驾被刺。
瞧着平日指点江山,今夜却腹部鲜血喷涌陷入昏迷的夙离,墨白再次深感“当下”的美好。那夜整座西月宫亮如白昼,众人忙得脚不沾地,太医守至天明,墨白更是彻夜未眠。
“你傻不傻?”待他睁眼,她将他一顿臭骂。
“你敢骂爷?”
“骂得就是你!”嘟着小嘴,她紧张兮兮的小眼神满是控诉:“皇宫人那么多,怎就非得你去护驾挡剑?”
“心疼爷了?”
“我才没有。”她心口不一。
他邪魅一笑:“既是此,别院之行,爷就不带你了。”
“要不带我,就说明你小心眼!”
“爷一向小心眼。”
“要不带我,就说明你别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别院里,美食美景美女。”
“好啊,那生辰礼物就不给你了!”
“古南,备车。”
夙离别院之美比西月宫有过之而无不及,雕栏玉砌,温泉袅袅,腊梅吐芳,锦鲤嬉戏。满园皆是低调的奢华,高雅出尘。夙离的忆园倚温泉而建,园中亭台楼阁皆有涓涓细流环绕,温暖怡人。
不过,墨白有点小心塞。
别院之行,夙离只带了墨白和古南。但古南这几日大多早出晚归,回来就同夙离彻夜密谈,将墨白排除在外。这也就罢了,别院竟真的有女人。这女人能文能武,貌美如花,不仅懂医术,就连厨艺都在墨白之上,令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有这么可心的人,当初又何必招惹我?”墨白气呼呼泡着温泉。
来别院近五日,她连夙离的影子都没看见。前几日她独自赏景还颇具乐趣,可后几日不觉乏味。她每每去找夙离,都被那叫锦姝的挡在门口,还美其名曰:“爵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是闲杂人等吗?”
“我是闲杂人等吗!”
墨白站在落地铜镜前瞧着自己干瘪的小身板顾影自怜,果然男人都喜欢纤柳细腰大长腿,就连太监都这么艳俗!俗不可耐!俗不可医!
别院之行第十日,墨白打包回宫。
“你这是去哪?”夙大爵爷终于露面了。
“让你的锦姝去给端茶倒水做饭擦背去吧,打今儿起,爷不伺候了。反正她身材曼妙,脸蛋光滑,心灵手巧,随便你怎么揉捏都没脾气,干脆带回宫得了!”墨白从马棚牵了匹颜值最俊的,准备骑马走人。
夙离面无表情,憋着坏笑:“你走可以,生辰礼物得留下。”
“美得你!”墨白小暴脾气,策马扬鞭。
“那就人和礼物都留下。”随后一道轻凛口哨声冲天而起,骏马绕了个弯,无比乖顺地在夙离面前停下。某人挑眉得意:“这是爷的坐骑。”
“……那我走回去。”墨白小脸更黑,抬脚转身,身后却一排黑衣人。
某人继续得意:“这是爷的地盘。”
“夙离,你大爷的!”墨白拎起包裹就冲向了他。
“这是骂爷的代价。”夙离轻巧巧将小人儿扛在肩上,抬脚回房,扔在床上就是好一顿揉搓,直到墨白求饶连连才作罢。
她气得牙痒痒。
这货,刚刚竟然……竟然捏了她的……
“爷捏你最顺手。”大手徘徊在心口,俊脸笑得餍足,夙离耐着性子解释:“这几日,爷有要事。”
“我才不信!”
“那当爷没说。”
“……”墨白气得炸毛,当即连踢带踹,手脚并用,左右开弓,“混蛋,王八蛋,臭鸡蛋!”
任由她踹了好几脚,夙离才翻身压住她,徐徐低头凑近。清冽男性气息喷面,烫得墨白心尖一漾。
“爵爷——”
不巧,古南兴冲冲推门而入,“爵爷,您……您先忙!”门很快被关上,门外义正言辞:“爵爷睡了,不准打扰!”
“是!”
命令由近及远,一一传开:“爵爷睡了,不准打扰!”
“爵爷睡了,不准打扰!”
“爵爷睡了,不准打扰……”
“……”墨白崩溃捂脸。